元靖哑然了。
倒是他身边的侍卫不高兴了,道:“凤臻姑娘,请恕凌霜直言,你虽曾经贵为凤妤国的一国之君,但此刻已经被剥夺了帝位和头衔,实属不过一名普通女子。按照礼仪,是否该给太子殿下行上一个大礼才对?
且既然皇恩浩荡给你赐婚,你也肯坦然接受了,眼下该是敬畏如己才对。怎的在凌霜听来,姑娘不仅不知感恩,甚至心中仍存倾轧。你可知苏府家主也并非寻常人士,乃是朝中不可多得的重臣,他儿哪点配不上你?”
呃……
“放肆!”元靖及时呵斥道。
还别说,他那一声低沉的声音倒也有几分该是太子的威严,总比之前那个连话都说不清楚,还偷偷不住盯着凤臻看的样子强硬多了。
凤臻笑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个自称“凌霜”的话,转而对元靖道:“摸不透主人心思的奴才,你竟还留在身边。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一下,有些表面上服从的东西,你永远都猜不到他背后会怎么来取你狗命。”
“你!”凌霜瞬间怒极。
可碍于自己的主子在场,他实在不能就此三步之内取了这女子性命。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除了忍只能忍。
元靖则一脸尴尬地低下头去,思量了许久才抬头说了句几乎令凌霜吐血的话。
“好,听凤姑娘的。”
凤臻楞了一下,全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凌霜也急急跪了下去,口中念念叨叨的都是什么“知错了,求责罚”之类的话语好一会儿。
直到求得凤臻口头原谅,他才领命起身退到一旁。
凤臻泯着茶,眼睛直勾勾打量着元靖这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却会脸红,会羞涩的男子,觉得很有趣。
身处这个位置,他竟一点儿随时准备继承王位的姿态都没有,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湖水,笑容显青涩。就连被盯着看,竟还有着手足无措的慌乱感。
该是自己气势过于霸道了吧?凤臻这么想道。于是移开眼睛,转而盯着茶水。突然,她灵机一动,计上心头,想到了一件事。
她眼睛闪着精光,探着身子往元靖身边凑近了几分。还没开口呢,元靖像是猜出她的心思般,也回应式地向她靠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相互拉近距离,在凌霜看来很莫名其妙,也几乎是忍不住往她二人间默默贴近了几分。
只听凤臻清着嗓子断断续续道:“咳……那个,小元啊,你身上带没带着银钱,借点来花花?”
“你!”
元靖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身旁的凌霜已经叫了出来。那一脸不可思议和气愤的表情,别提多有灵气了。
“这是什么乡间陋习?这种歪心思都动到太子殿下身上来了,你当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你简直……你!”
又“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凤臻用小指挖了挖耳朵,一脸鄙夷地看向凌霜,道:“不过是借点钱嘛算什么歪心思?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还。我以前做皇帝的时候不也常常赏赐给别人吗?”
“所以你才丢了国家啊!”凌霜大喊道,“你可知国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国库空虚时又意味着什么?”
凤臻眨了眨眼,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区区一介随从,跟我谈什么覆国。我怎么当皇帝还用你来教吗?”
凌霜一肚子气话又被塞了回去。一方面是规矩不允许他逾越,一方面是主子还在场呢他不敢发飙。
很不服气,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说来这钱,凤臻还真不是自己想花。若要用好二夫人,银钱是必需品。且找来找去,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便是临别父君时,乞丐男子送给她的一瓶药,说是极其珍贵,让自己没事就吃点儿,可保性命。
她先前交给了香儿,让她拿去药铺看看能不能换些钱,但香儿说药铺不收,不过她一会儿拿去当铺看看。
药或许不值钱,唯独瓶子能换上几钱。
几钱?连个像样点的首饰都买不起,能有什么用?
这不,巧了遇上太子殿下。
凤臻起初也拉不下这块老脸,只不过在心中纠结再三后,一想到自己日后的逃亡之路还当属太子一份功劳,兴许能减少些苏家罪责,便也只能厚着脸皮找他借钱。
等古慕寒来时,再还给他。
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怎么在凌霜这个武夫看来就那么羞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