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冉只觉得自己像在一个大火炉里躺着,炙热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大脑里如同被倒满一罐浆糊,融化后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思维稍一跃动,就被堵得生疼。
但池冉从不是个怕疼的人,她勉强收回自己身体的一点点控制权,艰难的撑开眼皮。
入目是散发着剧烈光芒的太阳。
池冉手撑着地,慢慢地坐起来。
太阳的热气烘得视线模糊,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定住神,她的目光从涣散到坚定,舔了舔干枯到起皮的唇瓣,池冉靠着毅力自己站起来了,踉踉跄跄的便往山下的村庄走去。
有意思……
有一些人,出生时便掌握住一手好牌,却把自己的未来,变成别人康庄大道上的垫脚石,被践踏而不自知。
对于五分钟前刚得到的新记忆,池冉如此想着。
池冉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与这个身体的原主重叠了。
但既然现在她接收了这个身体,那她便会以“池冉”的身份活下去。
——
原主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出生在九十年代初一个名为群东的农村里,但因池家世代都出教师,读书人一多,视野便开阔不少,于是也就没有普通农村人重男轻女的思想。
池冉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说是泡在蜜罐长大也不为过,但就是这样一个被养得毫无城府的女孩,竟被人抛尸山头死了。
她能得罪什么人呢?
池冉踩着崎岖的山路,眉头微锁,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妩媚动人的身影。
恰在这时,池冉已经走到了山脚下,她站定在公路的一侧,望着不远处正朝她驶来的三轮板车。
“这不是池老师家的丫头吗?怎么跑这儿来了?!”肤色黝黑的老汉拉下刹车,上下一打量池冉,惊讶道,“哎呀你怎么一身脏兮兮的,比我下田忙活一天都黑。”
池冉一双眼睛微微闪烁:“老伯,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山上,周围就我一人,然后我就跑呀跑,终于跑到这山下,见到你,我,我好害怕,你能带我去见我的爸爸妈妈吗?”
老汉自然是忙不迭的同意了,连忙把池冉抱到板车上坐着,一边踩车,一边叨叨:“池家丫头呦,这都太阳落山了,池老师他们找不到你,现在应该急死了,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到山上呢,万一被那野猪叼了去,池老师他们得多难过呦。”
池冉默不出声,她垂下眼帘,心道自己也想知道原主怎么上山的。
——
池家在群东村颇有声望,老汉轻车熟路的便把池冉带到了家门口,他下车敲响了池家的门,喊道:“池老师在吗?!我把池丫头带回来了!”
然而喊了几声,出来开门的并不是池家的主人。
这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池冉回来了?”女人的声音有点发颤,脸色不知是因为粉底打得厚还是怎么的,苍白得毫无血色。
池冉对上她的目光,眼前这张脸和不久前记忆中刚出现的身影重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