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王爷一转身说道:“凡兄,苏内司,那今日就先到这里,改日再叙。”
他们送王爷出门去了,我心里暗丝丝的高兴,难道,谈的是我和念奕安的事?
舅舅突然凑过来,挤眉弄眼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啥,太后娘娘说的那话是啵?虽说那话已到处传了个遍,但舅舅还是要说一句——别臭美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捶着舅舅手臂:“你才臭美!你才臭美!”
阿爹和姑姑回来的时候,看着我的神态,有些一丝一毫的回避和不好开口之相。在我们汇报完刀疤男的事情后,却也没有主动告诉我什么。
所以,全部都让我自己猜吗?
一夜过去。
转天先回到宫里,午后随着皇上一起去南书房,看一看大公主和大皇子第一天上学的情况。
说到这大皇子,之前一直随着远嫁到高句丽的霫阳长公主他国游历,以增见闻。
本该在皇后大丧之际归来,倒又被别的事绊住了脚,至两日前方归。
瞧了瞧大皇子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真的很难相信他是德妃的儿子。
德妃今日也来了,双手还缠着厚厚的白叠布绷带,像个木乃伊,使我憋笑憋的五脏六腑都要震坏了。看来,不似宫女谣传的那般白骨森森嘛,若真被啃干净了皮肉,只怕得要剁手了……
少傅在讲桌前做着开学演讲,圣人淑妃和德妃也各个坐在前头的书桌上,陪着自己孩子上着人生第一课。
突然间,余光中伸出来一只手,在后门处划了划。
我感知到了信号,悄悄溜了出去。
阳光下,正是我脑海中的那个人。
“念奕安,你怎么来了?”
他一说话就露着可爱的牙齿:“大皇子的伴读,是我一好友。我随他一起来的。”
“喏”,他提了提手中的书匣,“只称我是书童便是。”
我抿嘴笑着,和他一起溜到了旁边阁楼上。
许久没有登高望远了,好似只要和念奕安在一起,目光所及,便是绵绵几万里,柔柔方寸间。
我们提着书匣,步子郎朗悦悦,一口气上了三楼。
到顶了,朝着眼前的一览无遗,长呼一口气!
刚好是北苑的方向。我指了指那片缥缈中的绿丛,“你可知道,我在那里,有个秘密?”
“难道是那边的嫩草,特别肥美好吃吗?”
我哈哈一笑,“那里住着我的好伙伴,很多次,我都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它。”
他扳着下巴思考道:“不如,我们偷偷跑去北苑,去探望你的好伙伴。”
偷偷两个字触动到了我,我嘟着小嘴:“我们两个只能偷偷吗?”
他叹了口气:“问过父亲几次,他从不做正面回答。”
我转眸看向他:“我这边也是。”
跟着我俩依偎在了一起,我靠在他的手臂上,他就稳稳的让我依靠。对这目前的情况,还不算很失望,因为还没有正式的批示下来。可又有着隐约的不祥之感,好像每一个人,对我俩的事情,都有着一种不同的心思……
我突然问他:“怎么去?”
他笑了,“傻子,有我想办法入宫来看你就好了,你老实呆着。”
我忽闪忽闪眼睛。
他又问我:“小菟,你说我,只是想从事些经商贸易,无心仕途,甚至家中的世子之位想也未想过,这样……他顿了顿,“符合常理吗?”
我转眸答道:“常理是什么?大多数人的想法和做法吗?如果所做的事情,没有伤害到别人,而且让自己高兴,那有什么不好。”
他说:“自从来了京城,我感觉自己有些无力。”
“元婆婆那边的贸易谈妥了吗?”
他点头:“妥了。”
我抱着他的手臂说道:“你真好。还愿意把没那么坚强的时候,说给我听。”
“但我知道,在该坚强的时候,你是这世上最坚强之人。”我轻轻,将这句话说完。
他话语诙谐:“完了,被看穿了。快用你的观微之术,来瞧瞧我还给小菟带了什么?”
我当即掐指:“嗯~,经小仙女观想,此物可戴在身上,睹物思人~”
他大笑:“你还真行!喏~~”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串白玉珠子,以粉线穿就。
他说:“这玉是极品羊脂,关键,倒不在于这个,而是每颗珠子上雕刻着一种草。”
“这种草,只有兰羌有。唤作长安垂心草。名字好,意象也好,表示小兔子,有窝呢。”
他蹲下来,亲自为我戴在左脚腕。
我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刻。他那么认真的,努力的,将珠串的两条绳子归拢翻转,在指间缠缠绕绕,打了一个牢固美丽的凤尾结。
我的脸颊是有热度的,整个人的灵魂分子是散落的。
戴好了,被两根小绳子累到脸红的他笑问道:“是不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是脚链。”
我抿嘴:“对啊。”
他嘿嘿一乐:“我也自私一回。这样子,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也能找到你了,可不管你愿不愿意啊!”
这是一个古老的仪式——拴住今生,系住来生。
仿佛这一辈子,心中都没有当下这么安稳。
我又倚回他的臂膀,悄悄说道:“如果,天黑之后你能来,我便把北苑的好伙伴叫来给你看,这样子,我们之间就又少一个秘密。”
他说,“好。”
然后又刮了一把我的鼻子:“不公平,我对你,可没有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