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看着随口一言的小孩,如梦初醒。
我是不是有了一些,享受到果子的鲜甜,却痛骂栽培辛苦的糊涂想法?
转天一早,我穿好制服,应王爷要求,一同去左相府上门致歉。
可是大门一开,一辆马车便在府门前停了下来。
竟然是相爷赶在我们出发前,把李成蕴绑了来!
相爷揪着他身上的麻绳,提溜到王爷的面前,呵斥道:“你这畜生!还不向你念叔叔赔罪!”
话没落便一脚踢在他的膝窝上。那头上裹着布条,伤口还一片红的李成蕴一脸怒气,怄的满面通红,不情愿的被踢跪在地。
王爷赶紧上前扶他:“使不得,李公子快起。”
转而满脸暖笑春风:“相爷这是做什么!小王本欲过府,怎料兄早来一步,惭愧惭愧!我这不肖之子昨夜里被行了家法,不然定叫他亲往,兄既来,正厅待茶,快快有请!”
相爷一叹:“唉,弟真乃小题大做!打孩子做甚!哥儿之间打架,稀松平常,你我年少之时,是何模样?”
二人互道着不是,携手往前厅去了。
李成蕴没理我,甚至头亦未多抬,黑着脸,像个行走的粽子,也跟进去了。
我站在大门口,无意的往远处望望,北归的大雁刚刚醒来,又结成了队,在晨光中穿梭。
恣意的抻一抻我的侧腰,再涮一涮。许久未跳舞了,基本功也告别最基本了想起练功便练功,心血一来潮,直接就在门口拿了个大顶,搭在墙上一个拱桥,倒着看一看这世界。
还真的有一人由远及近,朝我走来了。
“小姑娘,你这青天白日的嘚瑟什么?哼,我也会。”
嘿
开口这声音是个岁数极大的老婆婆,却好像比我还幼稚,谁嘚瑟了?
她将手中那个箩筐一扔,就在我旁边也拿起了大顶
然后头一转向我,嘿嘿一笑。
满脸的皱纹却有着活灵的眼睛,花白的头发乱蓬蓬,一脸的夸张表情。嗯,生理年龄七十,心里年龄七岁。
腿一蹬墙,我便下来了。控的太久,裙子一直往下出溜,若露着里头的裤子,到底不好被人瞧了去。
她见我不玩了,便也下来了,拍了拍手,对我略略略,做着鬼脸。
这时门房闻声出来了,马上轰她走。
“去去去!玉舍人可莫要理她,从咱们住进来,这疯婆子日日在府门前捣乱。”
我不禁笑了,今日始才见着,该错过了多少乐子。
老婆婆不瘦不胖贴骨膘儿,一身的衣裳满满油光,就快看不出底色来了。可那精神之活跃,我说真的,许多困顿的青年都不及。
她压低了气声,偷偷问我:“这是右相府吗?”
我惊了,竟还有人问这种问题。
“以前是,怎么了?”
她突然焦躁起来:“什么以前是!是就是是!又在骗我!我就是来问问,中书令他”
她又一转娇羞貌:“他,何时纳我,接我进府啊?”
可我未来得及答话,她便又开始小声啼哭:“嫁衣裳红的很呐,可他说不要我,就不要了。”
我被她这随时情景对换整得水土不服就服她。
然后又,哼哼哈哈,一通阴笑。
跟我凑的更近了,眼神带上了毒刺,得意的对我说道:“我可知他私藏吃肉傀儡的秘密,密密麻麻,数不过来。”
“正室我都不求,若连小娘子也不给,我便去御前!告他一个包藏祸心的大罪。”
我一惊:“吃肉傀儡?”
她眉飞色舞:“对呀,还当不知道!他藏傀儡的地方,还是我阿爷主建的呢,真笨”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起舞般,忘形离去。
我跟着她走了几步,想再问她些什么,她却只管哼唱不成调的小曲,当我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