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杖很快打完,世界又马上回归了安静。
李成蕴用指甲刮着手上的扳指,嘴角一抹邪笑的盯着我:“他们罚完了,轮到你了。”
我心中咯噔一声,变了脸色。
他的声音不再亢奋,而是戏谑:“来呀,把这姑娘拿了。”
我转身欲要跑,已经被旁边的家丁拦住,一人一边擒着我的胳膊,把我往那张条凳上拖,奈何此刻我就像被抓住两只耳朵的大兔子,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
踢腾的双脚很快被握住了脚腕,肩膀也被一人按住,而此时我还在为挣脱做着最后的努力,我凭感觉往肩上一抓,好似把按着我的那人手背也抓破了。
李成蕴啧啧说道:“看吧,按不好她,你们也得遭殃。”
随即他们加大了力度,我的胸腔挤在硬实的檀木凳子上,就快出不来气儿。
“好了,用刑。”李成蕴好轻松的一声。
然后我瞧见前头两个婢女,一人一大把红梅花枝握在手中,朝我走来。
那枝上的梅花开的正盛,红艳入骨,难道刑具——竟然是这两把红梅?
未及多想,身后已是飒飒秋风。然却打在我的身上丝毫不疼,并跟着开出了一场花雨,直把那千朵梅心,万瓣红蕊挥舞的漫天漫地,蹁跹之间,或徜徉于我的白色袍衫上,红白相映,点点丹红雪里开。或在我的衣上留下一缕香魂便滑脱在地,更使褐土偏拥芳红。
还有的不偏不倚,依偎于我的发间,再随着轻轻一动弹,花瓣儿便抚着脸颊落下,像是一片“醉红自暖”,与我同归寥落。
我恨恨的抬头怒骂:“李成蕴!你刻意辱我!”
他突然蹲下来掐住我的脖子,目光如炬:“说!你为什么要让水司斯来马球亭子找我?”
我的咽喉被他掐的说不出整句话,只能时断时续的说着:“不,我没有。”
他似乎一早认定我不是无辜,便也无瑕给我完整的解释机会,仍忿忿的说到:“你以为你来了我们相府是客?在宫中有个小品级便是正经女官了?我告诉你,你到底是为我们李家做事的奴婢。”
我感觉我要被掐的窒息了,满面涨红,双齿已经不能合拢,拼命的喘气间作呕感又袭来,直憋的眼泪口涎亦星星点点的往外渗着。
身后挥打的梅枝已经折断了红颜,不堪再用。而把我按在条凳上的人还未收手,未提供给我任何反击的机会。
气息逐渐稀薄,李成蕴叽叽咕咕说着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影影绰绰间,感觉有个人影,猛施一力,一把就将李成蕴提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些施压在我身上的力量,便在一瞬间释放了。
世界又猛然轻盈。
我急剧的咳嗽着,未及张口,李成蕴的脸上便挨了响彻云霄的一耳光,那般脆响醒目而又深刻!
还趴在凳上缓神儿的我,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李成蕴的衣襟儿仍被相爷提着。他那轻微流血的嘴角,在瞧见自己阿爹后便又绽放成了那副露着白齿的招牌笑容。且声调撒娇的说道:“阿爷阿爷,您莫动气,小女史今日又不守礼,私自上街。儿子这是吓唬吓唬她!”
好一出恶人先告状。
此情此景,原本若是只单单瞧见相爷,我便还能坚强下来,平定好情绪。
奈何我在相爷身后,瞧见了苏姑姑的身影,这下便再也控制不住了,只哇的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