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去除疤痕,在二十一世纪医疗中便是红光蓝光激光,再者就是激素类药物。而现在,最便宜取材研制之物,便是芦荟胶了。
还好,依稀记得自制芦荟胶的做法。
我在太医署翻看着医书,看看能不能再添几味药材进去。
医书阁中排排书架云屯森立,罗列有序。有许多我看不懂的古本,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竹简书。
年深日久,竹片褪色。卷卷堆砌在角落之中,裹上牛皮纸,便是另一个年代。
想必早已将竹简上的内容,悉数誊抄入纸书之上,不然怎会任它尘封破败。就好像没必要去捡的回忆,就让它在那里陈酿成酒,灌醉昨天。
而书阁的最里头,是个没上锁的小屋,此时,身体里附着的好奇宝宝便探出了头,指引着我前去推门。
“吱扭”一声,门开了。
倒是一小间通风与日晒都不错的抱厦。
三面墙上依旧是满满的书册。我随手翻了几本,让我惊讶的是,竟然全部都是去世之人曾经的诊治医案。
因病而亡的,死因千奇百怪。意外去世的,往往颇有前奏。
而在我一目十行之后,难免瞧见几个感觉眼熟的。比方说——癸巳年董才人几番肝气郁结,邪火炽盛,以致日夜难寐,月事瘀滞……而关于她的医案,在那年夏天戛然而止,后来只字未书。
这该不会是萧娘娘的死对头,皇上的生母吧?癸巳年,距今已有十三载,这时间又与萧娘娘进入暴室的时间吻合,想必正是此人了。
还有一个医案上书,罕见怪病者。戊戌年尚宫局秋尚宫俄然体虚,面如白灰,伴有晕厥,初时常出鼻血,而后竟双齿松动,牙龈血流不止,待过世之时,头发竟已脱落了大半……
症状仿似是某种重金属中毒,堂堂五品尚宫竟也遭人毒手。
而这些年头已远,都是太上皇那一朝之事了。现如今纠结起来,怕我也于事无补。
我着重翻了翻今朝,自皇上登基,这五年来的亡者医案。
其数目犹然惊心,五年来已近百例。
且罹患病痛,又得以宣太医署诊治之人,不是后宫的娘娘妾妇,便是有品级的女官。有身份之人尚且如此之数目,更莫提那些不入品级的女史宫娥,而至于永巷暴室杂役中人,更不堪设想。
我翻到了皇上登基次年,也就是甲辰年的一条医案,不禁让我瞪大了双眼。
甲辰年冬月二十四,梁婕妤浑身骤起血色红疹小粒,奇痒无比。其称入冬之始便觉浑身瘙痒,以至于夜夜沐浴更衣,仍不见好转。又梁婕妤身孕已达五月,医官等考虑龙嗣之故,皆对内服之药慎之又慎,只以“风团清”“白糯膏”等数种外敷之物涂于肤表,暂压痒疴。
甲辰年腊月初一,梁婕妤痒疹之症更甚。已由腹背扩散至全身,除了颜面,竟无一块好肉。其痛痒之感使之痛哭发狂。无奈之下,圣人命太医署用尽一切手段先行治愈婕妤,至于腹中胎儿但听天命。
从腊月初二至初六,皆是每日服下了几剂汤药,行针艾灸,药浴泡澡等记录。
至甲辰年腊月初七,梁婕妤痒疴未见好转又骤然昏迷,气闭衰竭,牙关紧合。
腊月初八寅时,经过彻夜行针急救不著成效,医术用尽,梁婕妤六脉渐消,无力回天。
看完了统篇,我不由得惊叹,这不就是过敏性休克嘛!初病之时,与之前苹果的红疹之症毫无二致。
难道,是同样的人将岩棉粉的计策用了两回?
兹事体大。或许只有我才能识得这条医案乃是破案之宝,我便悄悄将这本《甲辰年出诊录事》揣在了怀中,偷偷夹带出了太医署。
它将与苹果那两件藏起来的棉袄一样,有一天成为揭开罪恶的关键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