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谦……原来如此,老夫懂了,你和江家,皆为当年旧案牵连……可悲可叹。”戴思恭捻须长叹,一脸唏嘘。
李文忠案,另有隐情。
朱元璋怀疑御医下毒,雷霆震怒,涉案医生,妻儿子女,尽皆斩首,下场悲戚,他当时还不是太医院院使,实在爱莫能助。
“尔等能捡回性命,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戴思恭沉默半晌,低声安慰。
宋智苦笑。
情知气氛有些沉重。
两人沉默不语,只有江平安一头雾水,他不知道什么李文忠案,可察言观色,也明白影响颇大,大到能让宋家和江家……家破人亡,隐姓埋名。
难怪……智叔曾言就读太医院,家有藏书,难怪……他一个药铺老板,却对一介铃医的老爹百般照顾……两人的对话,将先前心中无数的疑问,一个个串联起来,豁然开朗。
沉默半晌后,
宋智收敛心绪,旋即看向江平安,欣慰的说道:“阿呆果然是有大福缘之人,有您做他的授业恩师,定能重振姜家,将您的医术传承下去。”
“承你吉言。”戴思恭听了捻须微笑,心中颇为受用。
戴思恭鲜少收徒,收徒门槛颇高,至今也不过寥寥数人,江平安算是他的关门弟子,无论是资质、品行、心术,都令他满意,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徒弟太活跃了一点……
“戴老,时间不早了,您在哪歇脚,不如做我的马车,送你一程。”宋智见天色不早,于是盛情邀请。
“那就劳烦你了。”
戴老点点头,没有矫情。
宋智于是叫人,招回了宋伯母和小胖子等人,一行人见江平安安然无恙,也是彻底放下心来,寒暄几句,出寺门,上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就将戴老送到了他的住所:学院路靠近县学社附近的一所民居。
“阿呆,县医学马上就开学了,为师处理点俗事,你七日后,可来此处,为师再传业授道,领你入门。”戴思恭站在门口,捻须看着马车旁的江平安,温声细语道。
“弟子明白。”
江平安弯腰作揖,语气稚嫩,却透着一股喜悦。
身后的宋智,看着这对师徒和谐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有感慨、欣慰、喜悦,还有一丝丝遗憾……
遗憾的是,自家的儿子,怎么就……想到这,宋智忍不住回首望去,只见宋天宝趴在老妈的大腿上,没心没肺的睡在了,幸福的口水泛滥成灾。
气的他就是一巴掌,甩在儿子脑袋上。
“干嘛……到家了吗?开饭了吗?困死了,我吃完就睡觉……”宋天宝摸着脑壳,一脸迷糊和无辜的表情。
……
7日后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江家小院,几只小麻雀,在院子里的槐树枝头,叽叽喳喳欢快地跳来跳去。
江平安换上一套新衣服,拿出江母连夜缝制的书包,江父将洗刷干净的小毛驴牵到院子门口,临出门,许氏又急吼吼的从厨房摸出一个滚烫的鸡蛋,塞进儿子兜兜内。
“饿了中午吃,路上小心,放学径直回家,别四处乱逛,省得我们操心。”许氏站在门口,望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身影,扬声叮嘱。
江平安应道,遥遥挥手。
带着美妙的心情,前往恩师住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前几日,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轻振双翼,扇起一阵微不足道的漩涡,居然在千里之外的太医院,刮起一阵龙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