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掉?”
黄茂仁吓的脸色惨白,声音都变调了。
“对啊,就像你胳膊上张了疡疮,割了就好。”江平安埋头取出两个瓷瓶,云淡风轻道。
割个鼻息肉而已,大惊小怪。
“小娃娃,鼻痔,可不是疡疮,鼻痔长在鼻孔内,你刀子伸进去,稍有不慎,便将病人的鼻子戳了个窟窿,届时血流不止,闹出人命,等着你的,可不是5两银子,而是县衙大牢。”裘富贵阴恻恻地威胁道。
黄茂仁心中一紧,打起退堂鼓。
“谁说……我要用刀啊?”
江平安嘿嘿一笑,取出一条丝线。
丝线?
裘富贵瞳孔一缩,莫非他想用丝线去绞?
怎么可能?
“就算你用丝线,难道病人就不疼吗?鼻子就不流血吗?”裘富贵不服气,冷哼道。
黄茂仁脑海中瞬间浮现自己喷出鼻血的画面,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我自然有我办法。”江平安面不改色,心中却很纳闷:当初智叔给我这瓶【回香草散】,我还以为局麻在大明很盛行,怎么这老头一副孤陋寡闻的表情?
裘富贵认为江平安是虚张声势,讥讽道:“小娃娃,我劝你还是别打肿脸充胖子,止痛?老夫闻所未闻?”
裘富贵没有撒谎。
此刻,无论是华夏,还是西方,对于创伤类,尤其是军队刀枪创伤,最常用的,就是BBQ。
用一块烧红的铁钳掌,往上一烫。
滋滋滋冒出一阵白雾和喷香的烤肉味,然后才在焦黑的伤口上敷上金疮药。
至于智叔的局麻药,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
众人也露出狐疑的表情,不少人去过医馆看病,别说刀割,就是戳一下都痛的死去活来,撕心裂肺,
江平安不屑道:“你拉不出屎,是不是以为别人也便秘?”
裘富贵气的语塞,嘴唇哆嗦半天,拂袖恨恨道:“好,老夫拭目以待,看你待会如何收场。”
江平安击退了裘富贵,目光转向黄茂仁,“方法我说了,要不要做,你自己做决定。”
黄茂仁一脸踌躇。
不知道选择做,还是选择不做?
虽然江平安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可他实在不敢将自己小命托付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若是不做,鼻子实在太难受了。
江平安见病人犹豫,淡淡的说:“现在割,不过是痛一时。将来割,可能痛一世,甚至命都没了。”
江平安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将黄茂仁内心压垮,让他彻底下定决心。
他的确怕疼,可他更怕死。
黄茂仁咬着牙道:“好,我做。”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那些伙计们更是面面相觑,想不通,胆小怕死的东家,居然敢让一个小娃娃在鼻孔割一刀。
实在太疯狂了。
想一想都浑身发颤。
裘富贵见黄茂仁心动,被人撬了单子,却一点也没后悔的情绪,反而双手抱胸,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冷眼看起了热闹。
他从业几十年,见过太多的医生在这一行浮浮沉沉,尤其是一些土郎中,瞎姬霸折腾,碰巧用一个土方子治好了病人,就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己掌握了秘方,压根不知道有些疾病是有可能自愈的。
就等着看笑话吧。
看这个胖嘟嘟的小屁孩,还要他那装神弄鬼的爹怎么死。
裘富贵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
江父则坐立不安,想不明白儿子哪来的信心,几次想阻止儿子却被中途打断,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后悔都来不及了,唯有站到江平安身后,忐忑地低声问道:“儿子,你有把握吗?”
“放心吧爹,我从智叔那学的绝招,绝对管用。”江平安仰起小胖脸,很傲娇很臭屁回答。
他知道老爹担心,可一时半会说不清,干脆推到宋智身上。
江父听到法子来自宋智,勉强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来两个伙计,将三张桌子并一起,扶病人躺上去。”江平安挥挥小胖爪,大大方方的指使两个伙计,吭哧吭哧将三张桌子一并,扶着黄茂仁躺了上去。
江平安边监督,边认真思索。
鼻息肉在前世,不是什么大手术,反而是耳鼻喉科一个常规手术,他虽然是急诊科,可背靠父母的人脉,当年的带教老师还是尽心尽力带着做过几次。
咔咔咔……
眼睛扫描,做了个术前冠状位鼻窦CT检查,先确认病灶位置和大小。
哎,没有鼻内窥镜啊!
哪怕有个圈套器也好啊。
江平安郁闷的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抽出一根挑疡疮用的细铁棒,将丝线在铁棒一端绕数圈,然后牙一咬,将细铁棒末端反折一寸,再扭一圈,将丝线牢牢固定在细铁棒上。
又取一根细铁棒,如法炮制。
“简易版圈套器,成了。”江平安看着手中丝线连接的两根细铁棒,欣慰道。
“病人躺好,别乱动,我给你先剪鼻毛。”江平安掏出一把小剪刀,警告道。
黄茂仁差点吓尿了。
他本来就胆小,想反悔又怕被人笑话,干脆两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江平安先剪掉鼻毛,避免感染。
随后,从药箱取出智叔送的【回香草散】,拔出红布塞子,郑重的倒些许粉末在桌面的黄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