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月白长袍,头戴方巾,脸色阴沉的中年人,踏入酒坊大厅,目光不善地望向江平安父子俩。
“裘大夫,可把你盼来了。”
黄茂仁看到中年男子进来,立马换上谄媚笑容,迎上前去。
黄茂仁今天等的客人,正是这位裘大夫,裘富贵。
这裘富贵穿着长袍,戴着方巾,看似道貌岸然,却脸色灰白,脚步略显虚浮,看黄茂仁的眼神很奇怪,带着一股贪婪的味道,仿佛在看金元宝似的。
裘富贵朝黄茂仁礼节性拱手,随即,阴冷的目光转向江平安父子,讥笑道:
“怎么不说话?”
“被我戳破骗局,心虚了?”
江平安斜视裘富贵,不明白这货哪旮瘩钻出来,也不明白对方哪来那么大的敌意。
只有裘富贵自己,心知肚明。
裘富贵也是大夫,永城县小有名气的大夫,今天来陆楼村,是受黄茂仁之邀。
本来,他在县城惠民药局做坐堂医,悠哉悠哉,是不会来陆楼村这个偏远的村落,可禁不住黄茂仁许诺的3两酬金。
裘富贵这人,最爱的就是钱。
就像鲨鱼,哪有血腥味就往哪钻。
不过,他跟黄茂仁不一样。
黄茂仁贪财死命攒钱,他贪财却是舍得花钱,敢于花钱。
每隔几天,就体察民情,去城西的白园巷做慈善。
白园巷的人命苦啊。
很多无家可归的人。
尤其是凤鸣院的李诗诗姑娘,楚楚可怜……
医者仁心啊,裘富贵不辞劳苦,每隔几天,都要去凤鸣院慰问失足女,顺道给诗诗姑娘做个详细、全面的体格检查。
不仅不收钱,还倒贴。
可坐堂医薪水微薄,口袋似无底洞,存不住钱。
没办法。
裘富贵撑起一把老骨头,跑到陆楼村这个山疙瘩,就为了那3两银子。
本想着有了钱,又能去慰问一下诗诗姑娘,心里头热乎乎的,没想到进门就被泼了一盆冰水。
居然有人敢截胡?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裘富贵心里那个气啊、恨啊,看江平安的眼神,冰冷冰冷的,若是眼神能杀人,江平安早被他捅个千疮百孔。
“心虚了,害怕了,不敢说了吧?”
裘富贵踱步,走到江平安对面,嘴角勾起,露出鄙夷的笑容,目光掠过江平安手中的幌子,讥笑道:“区区一个走方郎中,居然敢夸口专治疑难杂症?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江父性子老实本分,虽不认识裘富贵,可察言观色,也知道对方语气狂妄,定然有所倚重,不由生了退让之心,连连朝儿子使眼色。
江平安本不愿多事。
可裘富贵最后一句话,激怒了他。
叛逆的小性子,被撩了起来。
他这辈子,最烦不学无术的人,在他面前秀优越感。
当年他在帝都,就有个家伙,不学无术,临床经验渣渣,靠着人脉和吹嘘遛马,坐上了科主任。
那人对下面指手画脚,一出事遇到医疗纠纷,立马就不见踪影。
院领导一问,就三句话:
我不在、不知道、你去找小江……
找你个铲子!!!
江平安不甘心做背锅侠,在院领导会议上拍桌子,怒而辞职,跳槽到帝大医院。
见到裘富贵这幅丑恶的嘴脸,江平安脑海中瞬间浮现那个科主任的身影,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轻蔑、嗤笑。
“我不是不说,而是不屑说。”
江平安扬起小胖脸,迎着裘富贵仇视的眼光,轻轻一笑。
“裘大夫可是永城县的名医,小神医,你可别乱说。”黄茂仁假惺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