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葛为民被刘家湾的刘贵等人围攻讨债,这围观的人群中大多都是刘家的人丁。
当然也有卫家河的人,这其中就有柳玉兰。
而柳玉兰在卫家河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故事不吃饭还能连讲三天哩。
柳玉兰本是邻村邹村的媳妇儿,一九六八年她的外人邹亮响应国家号召,二十来岁的年纪便主动参军。
至那之后,就再也没有邹亮的音讯了。一九七三年卫家河的葛书文参军退役回来,才给柳玉兰带来了邹亮的消息。
然而这份让柳玉兰盼了整整五年的消息却如同是晴天霹雳,原来邹亮刚去的第二年,我国与苏联的外交关系进一步恶化,苏联出兵珍宝岛。
而令柳玉兰日日思,夜夜想的邹亮,也就是在自卫反击战争中光荣牺牲了。
也就是在葛书文退役后的第三年,在华集公社主任纪效国的安排下,柳玉兰便改嫁到了卫家河。
在卫家河人的眼里,柳玉兰不仅仅是操持家的好媳妇儿。在生产队干活,那也是一位劳动能手。从春播牛耕到旱棉纺织,柳玉兰透出一种男人般的刚毅,和浑然天成的女人精巧。
“刘贵,你咋打人呢?”柳玉兰推开人群,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扶起葛为民,直冲着刘贵问道。
“原来是你个小寡妇,我不会抵人,我便只会打人。拿不出一百块赔偿款,我还会打死人。”刘贵直直地瞪着小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刘贵,你宽限我几日行不行,俺家老小又在上学,你行行好。”葛为民低着头,激动的声音到了嘴口,完完全全地化成了屈辱的央求。
这一刻,柳玉兰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是让葛为民截到了前面。
“叔”。
柳玉兰使劲地拽了拽葛为民的衣袖,这个时候的葛为民终究并没有在多说一句话。
“他既然松了口,不必把事闹大了,况且这可不是在他的刘家湾”刘贵心里狡猾地盘算着。
“行,我宽限你半个月”刘贵朝着葛为民吐了口吐沫,纵着鼻子,眯缝着小眼吼道。
“一口吐沫,一颗钉”我刘贵说到做到。
说完,刘贵那一帮人摇摇晃晃地邹出了卫家河。
围观的人很快地散了去,柳玉兰扶着葛为民,在谷水河旁缓缓地走着。
谷水河的河边开满了油菜花,淡淡的黄橙色倒影在水中。谷水河像沉睡了一个冬天的顽童,在春风的吹佛之下,平静地流动着。而此时面无表情的葛为民的心情却恰恰与这条平静的谷水河相反,内心掀起的巨大波澜,在河边一棵棵油菜花的清香中,弥漫的愈发强烈。
“玉兰呀,今天也难为你了”葛为民尽力地打起精神,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看,为民叔,你这说的话见外了,你是我叔,我总不能看着你受那个二流子的欺负,要是书文在,他肯定早和刘贵打起来了。”柳玉兰闷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