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乱了方寸,手脚也不着边。
我来回的在四处打转,狠不得把碗拼在一起,让所有不如意的事都倒流。
我不断扒开阶边所有的杂草丛,想从里面找到哪怕一点点像样的东西,是能带给圆子欢乐的东西。
我一定能补偿什么的……
我急匆匆的满地打圈,又回到原点。
我的发髻乱了,衣裙的角落大范围的沾上点点散开的泥土碎,脏的看不清原本华贵的模样,手也被觉刺树叶扎破,留下了满指的红点。
可我还在找,就算有朵花都行。
花......对了,花!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拿着托盘就往右后方的矮灌丛里钻。
那些细小的针叶划破我的外衫,层层叠叠的刺破我的皮肤,我闭着眼睛往里爬,直到额头都渗了斑斑血迹,才颤颤巍巍的睁眼。
就快到了……
我的面前,是一束漂亮的山花!
淡绿色的山花坠着白色的花芯,细绿的茎从被灌木紧压着的墙根缝里探出头来,化作一两朵花蕊留作未来的惊喜。
我弯着腰,侧身趴着,和它一起仰头,从这个小小的窗口里,看见了不一样的天地。
是我所能目即眼底的蓝。
是我的圆子,和我说的秘密。
我小心的捧着它们,不舍得狠心全部将其摘下。
它们是我对圆子好转的妄想,而我也该留着这些未开花的花苞,给它们一次看世界的机会。
我的圆子,也和山花一般,沐露晨妆,行自在香。
我轻手捻起半根茎叶,带走两朵垂首的山花。
我无论再怎么小心,墙根的花丛还是轻微颤动,为这场离别做一次惋惜。
此后的日光独我一人,说笑也只剩从前。
再见了......
我又转而想到了什么,赶忙卷起衣袖,从臂弯滑下一个默默无闻的手链。
这串小小的红石子手串,鬓边都有些微微褪色,那一连股的细绳还铭记着祥云镇的闲余时光。
我吹了吹几口气,擦拭上面微微冒出的霉点,小心翼翼的将它绕成更细小的圈子,和山花缠在一起。
我再学着那时在祈愿山为祭品打结的手法,三手两并的组成一个福字结,为这花束再添一笔我力所能及的祝福。
但愿圆子看着向阳而生的它们,心中也能欣喜几分。
快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将扎好的花束放在贴身处摆好,手举着托盘护住额头,又转身一点一点的挪回走廊。
叶影纵横,我什么也看不清。
只是这颗心,在叫我向前。
我的手上覆满了红点,手指也有些麻木,只是它们和我这个来不及思考的大脑一样,只愿奋不顾身。
快回去!
我紧抓着石阶,翻身爬了起来就往前跑。
我顾不得什么仪容仪表,只除了跑,什么也不做。
我满身泥泞,或许在过往的人眼里,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是锦州。
无端的怜悯都是廉价的,多余的。
......
不,我不信。
我一定能有办法的!
我不停的跑,好像自己也得了和圆子一样的病。
胸腔像火烧一样炙痛,喉管仿佛千万把刀割,我憋的满脸通红,嘴角溢出一点点浊气。
我侧身,甚至推开向我行礼的他人,只闷头往前跑。
我还在!
圆子不是一个人!
我喘着气,脚步沉重的像石头,却也不肯停。
或许我是疯了,或许病的人是我。可我就是这样一意孤行,就是不愿意面对失去!
你不懂,你们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