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童话里被鬼迷了心窍的养父母出卖的美人鱼,明明曾经那样幸福美好,中途却又非要被个什么东西破坏,最后无论走到什么结局,都只是那一个选择的命中注定。
好一会儿,夏正才颤着声音说:“可以借我看一看吗?”
施语看了身侧一眼,默不作声的把纸递到了夏正的手上,看着他颤抖着双手一遍遍抚摸照片中的人脸,豆大的泪珠仿佛冲散了他眼内的茫然,某种说不清的东西醒来。
沈柠月冷眼旁观,觉得人类有时候还真是个有趣的生物。
好一会儿,待审的少年才眷恋不舍的移开视线,举着胳膊在眼角一擦,背脊也稍微挺直了些,“你们是警察吗?”
沈柠月录音的手一顿,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你猜。”
夏正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开了口,“不管我们是不是警察,今天找你来问话都是合乎法规,你可以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夏正闭了嘴,将原本要控诉的话吞回了肚子,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一直表现的温和有礼,可他向来绝佳的直觉总是觉得他很危险,脸上的笑也似乎只是维持在表面上。
可那个锲而不舍的盘问了他几乎半个多小时的女孩似乎更加危险,虽然从见面到现在她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可夏正就是莫名觉得,要是他一直默然下去,明天街尾老王家的猪肉摊上说不准明天就要换他做原材料了。
他吞了吞口水,自觉还是不要太挑战此人的耐心为好。
问讯室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夏正捏着衣角小心抬头看了一眼,蚊子般的细声说:“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猜你们是为了前几天的车祸才来找我问话的吧。”
窗外顾影和叶白或坐或站直了身子,将目光紧紧凝在监视器里的人身上,同时叶白的手动了起来。
问询室内压抑的气氛随着“车祸”两个字陡然上升了个新的高度,沈柠月把空杯子从面前移开,“那我就不说那些个有的没的了,你和死者冯正辉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兄弟,”夏正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血缘的那种。”
“我是个孤儿,最开始的记忆是在一个孤儿院里,可能是我命不好吧,没遇上好的院长,被逼着做了些不好的事,后来又被新调来的好的院长嫌弃,最后被大哥捡了回去。”
施语微微皱起了眉,隐约猜到了面前少年电影般值得观影人唏嘘的成长经历,他向来就不喜欢这种家庭悲剧。
突然一只空杯子推了过来,施语侧头看向手主人,只见沈柠月不耐烦的把杯子又往他紧贴着皮肤的西裤上敲了敲,眉眼间尽是不耐烦。
施语无声展露了个笑容,拔腿去给某人接牛奶去了。
室内的这一番变故显然并未惊到某个正陷入回忆中的人,只听夏正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六岁大,我当时所谓的母亲也就是孤儿院的院长告诉我我已经成人了,在外面是马上就要上学的年纪。但是孤儿院并没有钱去支付我们的学费,所以我们要自己去赚自己的那一份。”说到这时他有些意味不明的牵了牵嘴角,稍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纯真的坏笑,“获得钱的方法不少,但我还是没能如愿上学,反倒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挣的钱也开始慢慢少了起来,毕竟现在靠装病卖惨发家致富的人这么多,乘地铁坐个两站路都能碰上两拨盲人吹口琴的,不给钱就站你面前可劲吹的都大有人在,哪还能有那么多人愿意去同情愿意去施舍,甭管你是真可怜还是假扮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