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吟诗作对的小姐们皆咽下口中诗词,附耳交谈的夫人们停住私语,气氛瞬间安静冷凝,连鸟儿都不愿叫几声了。
满京城谁不知道,谢家三姑娘在过继前当了十几年庶女,庶女哪有资格学习琴棋书画呀,只能学习音舞,这不是给谢三小姐没脸么?
据说开宴前魏家嫡幼女刚为难过谢三,人家大度的很一笑了之,现在又来?
此女当真是锱铢必报,小杜心肠不依不饶啊,若是迎娶回家不得当祖宗供起来捧着养着,在场有几个本来相中魏家女的夫人不禁犹豫起来。
魏夫人双手在桌下交叠紧握,挺起背整个人如坐针毡,芒刺在背。咬牙瞪向魏霜娆,示意她赶紧闭嘴,可惜魏霜娆坐的离她远,心思全在谢姝惜身上,哪里会去看她。
谢姝惜不由发懵,琴棋书画她是真的没学过,先前学了些礼仪规矩,都差点要越矩了,更别提琴棋书画。
谢夫人皱眉冷眼望向魏霜娆,不懂魏夫人怎么把女儿教的如此讨厌,明明魏夫人出嫁前性子温婉知礼,进退有度,不是个让人厌烦的。
“家妹旧伤刚痊愈,请魏姑娘莫要为难!你想要看何等才艺,跟我说好了。”谢凝清视线直直盯着魏霜娆,不怒不笑不见表情,反倒看着生惧。
魏霜娆忍下惧意,尽量不与谢凝清对上,否则肯定会被她吓退,装腔作势的提高声音鼓足勇气问:
“我都道歉了,谢妹妹是不愿接受吗?”
知道没法避开,谢姝惜莞尔而笑道“魏姐姐都开口了,阿姝即便拖着虚弱的身体,也要舞上一曲,我从前是庶女各位皆知,庶女学音、舞,故择舞,就当作是在大家见证下告别过去身份了。”
意思大概是:魏家小姐胡搅蛮缠,连病人都不放过,我从前是庶女,现在不是,以后惹我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饶是魏霜娆再笨,现在都能察觉出自己可能闯祸了,她下意识求助母亲,结果魏夫人只当没看见,她缓缓滑坐下,心存侥幸极力保持镇定。
“如此,我来为阿姝弹奏吧”谢凝清缓声道。
上京城最有发言权的才女主动提出伴奏,散场后谁敢在背后多嘴多舌?便是真敢,也只会在背地里悄悄地咬耳朵。
无声无息间一场汹涌暗波被抚平,裴夫人放平手掌舒缓出气,对谢家姐妹更为赞赏,从前谢家三女名声不显,觉着应是中规中矩平庸之辈,眼下看来玲珑剔透、顾局大体。
可惜啊,是做不成亲家了,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小子。
“穗儿,去库房取琴来。”裴夫人没有冷眼旁观,而是让侍女去取宝琴来助谢家姐妹一臂之力,态度已然非常明显。
为奏此舞,裴夫人特地献出宝琴,如此下来,彻底堵住了悠悠众口,倘若多说半句不好,立马会得罪京城两大权贵,聪明人早就收起散漫看戏的态度,面上全然是欣赏和认真。
穗儿缓缓福身应诺,快步走出石门直奔库房,经过长廊拐角处时,恰巧迎面遇上世子,她赶忙低头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裴初卿负手背后目空前方,淡定地抛出一句让穗儿吃惊的话:“冬玄去娶琴了你在这等着。”
世子是如何知道里边发生的事?琴肯定不是夫人库房里的,难不成是几年前皇上所赐的那把?应是自己想岔了,此等御赐之物哪会随随便便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