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神色复杂，挽起被晨风吹落的鬓边发丝，道：“你真的要一直堕落下去么？”

“堕落么？我觉得挺好，”李秦淮贴心地帮她掸掉肩膀上的雪花，叹了口气道：“今天早晨我吃了豆腐脑，加了一勺辣椒两勺醋，还吃了一笼肉馅的包子，你记得我们多久没有一起吃过早饭了吗？”

女人不语，她满脸落寞。

“你知道么？我最怀念十五年前刚到金陵那会，我记得在铁心桥找了一家饭馆打杂，早晨五点起床，六点开始卖包子，中午和晚上既当服务员又要洗盘子，每天晚上十一点才能躺到硬板床上，一个月工资八百。”

“当时觉得挺好，包吃包住，一个月还能有八百块的零花钱。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周日下午请半天假，坐着破旧的公交摇摇晃晃一个小时到鼓楼广场旁的金陵大学老校区，蹲在校门口看那群大学生进进出出，羡慕的紧。”

“你到底想说什么？”女人微微一怔，蹙起眉头。

李秦淮长吸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灭，摆摆手道：“我想换个活法。”

他解下脖子上的黑色围巾，围在女人颀长雪白的脖颈上，说道：“流卿，你不觉得这样挺好吗？”

不待女人言语，李秦淮叹了口气，裹紧衣服大踏步离开，他的梦魇是秦流卿无法理解的，他也不愿多言，低沉着嗓音唱了两句：“我武松步步向前行，走向命运的独木桥，我好似过河打的卒子……”

是戏曲《武松打虎》中的词。

秦流卿呆在原地，出神地盯着李秦淮的背影，黯然神伤，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陡然成为一名普通人，而且他直到最后，都没有说一句暖心的话，这个男人就是茅坑里的一块石头，死不悔改。

李秦淮再次回到建邺的小公寓中，缩在沙发上，无聊的切换电视台打发时间，他在等待夜晚的到来，轮回空间有具体的任务要求，每一位轮回者都需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四次任务，但轮回者同样可以不断申请任务。

当看到清晨出现的那一根羽毛时，李秦淮第一次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这个该死的梦魇纠缠他十年，每当黑夜降临时便会出现，他意识极为清醒，但身体却无法动弹，一点一点地看着梦魇靠近，举起屠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果不是他的心足够坚定，应该已经被折磨成疯子活着找栋楼一跃而下了。

索性闲来无事，他从枕头下摸出了那本封面泛黄，已经看不清名的刀谱，一共有三招，醉春风、白凤吟、黄泉，刀谱是不全的，而且发力技巧极为古怪，像是玩笑一般，可在短暂使用山灵力量后，他发现当力量足够时，才能真正发挥这三招。

他跑到厨房中，拿起一把菜刀，对照着刀谱比划起来。

一刀，一刀，不知不觉，天边淡金色的光线就缠绕到了窗外榕树的枝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开启轮回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