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内，武老头跟着李家村的生魂沿着一条从未走过的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青山顶，一路上风平浪静，他拿起别在腰间的破烟杆，叼在嘴里砸吧起来，同时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张血红色的符咒。

大青山顶武老头来过数次，但这次不知是黑夜的原因，还是古代的邪阵让大青山起了变化，今日的山顶与印象中无一丝一毫可对应。

武老头环顾四周，参天的古木直插入星河，每一棵树杈上都挂着一盏白色的灯笼，将夜晚照的一片惨白，正前方出现一座从未见过的无名寺庙正门，一队生魂慢悠悠地飘忽进寺庙内，但进了后看布局和屋舍又分明是一间道观。

道观内无人看守，满地落叶，荒废不知多久，但屋舍却很新，李家村的生魂忽然停在院子中，武老头脱离队伍，在道观内逡巡，他打开所有房间的门，屋子内一尘不染，像是时常有人打扫，与落叶满地的院落对比鲜明。

“有意思，百年难得一见的咫尺之间么？”

武老头家学渊源，他的祖上据传闻是李淳风的徒弟，至于真假已经无迹可寻，但家中却有一箱子泛黄的古书，其中记载了诸多天地异闻，其中便有这咫尺之间的传说。

咫尺之间是道家的说法，和佛教的掌心佛国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掌心佛国则是菩萨或佛祖一念之间可让信奉者进入其中，而咫尺之间则是一处小世界，它静静地在那里，等待有缘人踏入。

武老头再次从腰间的芦苇篓子里掏出他那个宝贝破瓷碗和一只用草叶绑住的蟋蟀，又重复起他曾经和李秦淮准备上山采参时的那一套，不过这一次，他翻开破瓷碗，碗下面的蟋蟀却不见踪影，仿佛从未放进去一样，武老头的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种术名为敲碗问路，是他家传的问卜之术，通常可以根据碗中蟋蟀的状态粗略估计接下来的危险，但这种情况武老头还是头一回见过，就算当年前往下坊村，敲碗问路的蟋蟀也不过是被踩编，这意味着道观中有大危险，十死无生。

武老头叹了口气，砸吧两口烟，骤然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皱成一朵菊花，他喃喃自语道：“我都一只脚进土的人了，还在乎早一天晚一天吗？”

说完，他便大踏步走入道观的大殿中。

大殿之内只有一尊三米高的黑色雕像，在灯笼惨白的光芒映照下，通体透明如琉璃，其半张脸是束起高冠的道士，半张脸是剃度后的和尚，武老头想到刀马旦的话，脱口而出道：“黑天尊！”

大殿内依然万籁俱寂，但武老头看到黑天尊半边道士脸的嘴角微微翘起，而另外半边的佛像眼中流下黑色的鲜血。

“邪门，真他奶奶的邪门。”武老头观察一会儿，发现黑天尊身前有一尊小鼎，鼎已经被打得四分五裂，泥土散落一地，武老头道：“谁快了我一步？竟然已经将骷髅参取走，莫不是先生？”

“呵，既然这样，想必李小娃那里的情况会好上不少。”

武老头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黑天尊，他高高举起手中血红色的纸符，“啪”一声将符贴到雕像上，一股狂风在大殿内四溢，将他掀翻在地，小小的纸符被吹得哗哗响，但偏偏像狗皮膏药一般紧紧钉在黑天尊雕像上。

“我就知道，祖传的玩意嘛，总有点功效，说不定还真是李淳风画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