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陆谦伸出手来。
阿端转身,奔出手术室,迎面撞上门口的陆讫。
“端儿。”陆讫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你进去吧。”阿端推开陆讫,转身向楼下走去。
……
距离陆谦去世,已经过去了三日,那日与陆讫分别之后,阿端便没有再见过他,她不知道陆谦最后到底和陆讫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陆讫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她只是将自己的生活沉静了下来,去好好思考一下未来,好好想一想她和陆讫之间,究竟该如何走下去。
任荼走上前来,递给阿端一杯茶。
阿端一时没有注意,扭身过来手臂碰上茶杯,快速缩了回去。
任荼赶忙放下茶杯,“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没事,姐,没事。”阿端伸手摸了摸手臂,抬眼望向任荼,开口问道:“姐,你怎么来了?”
任荼凝视着阿端,好一会儿,开口感叹道:“你已经在这发呆一上午了,我再不来看看,怕你成石雕。”
“我这么好看的石雕,你们不是赚大了,随便转手就能卖好大一笔。”阿端望向任荼,开口调笑道。
任荼跟着赔笑,心里的担忧却流露在眼底,阿端扭头瞧见姐姐紧锁的眉头,开口说道:“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们姐妹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
阿端话到这个地步,任荼自然不再犹豫,开口问道:“阿端,你想清楚了吗?和陆讫在一起,就得将当年的事情一笔勾销。放掉过去,你心里的怨与恨,真的能平吗?”
“不能。”阿端摇了摇头,望向任荼,“父亲死,母亲的怨,这些在我心里,一直都是解不开的劫,我恨陆谦,却又舍不得陆讫,姐姐,你说我是不是想要的太多了。”
任荼抿嘴笑了笑,“人心不足,才是常态。”
阿端扭头瞪了任荼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姐,你这安慰人的语言,我真接受不了。”
任荼挑眉,伸手一把将阿端扣进自己怀里,“有事就和姐姐说,不要一个人闷着。”
阿端伸手推开任荼的手,“姐姐,你还是别煽情了,你煽情我更受不了。”起身,向卧室走去。
“阿端,你自己想清楚,陆讫和陆谦不一样,但血缘改不了,你要接受陆讫,就必须放下以前的事情,不然你和陆讫,永远都会有那道坎。”
阿端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因果,沉默了许久,扭过头来,看向任荼,“姐姐,第一次见到陆讫,是五岁那年,爸爸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说他是哥哥九岁那年,他以为蓝枫已死,将她放在心底记挂了十一年二十岁那年,他给了我最美好的瞬间,此后经年难忘二十一岁,他说端儿,愿每个昨天以后,明天之前,都能在你身边二十二岁,我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离开了他,心里想着:相融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至此一生,不复相见。如今我二十七岁,见惯了生离死别,深知人生无常,只愿陪在他的身边,煮酒品茶,过最平淡的人生。我知道接受他就意味着要原谅陆谦做的一切,但是我不会原谅他,逝去的人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所以一旦拿到确切的证据,你还是要翻案。”
“至少,我要心中无愧的面对他们。”
任荼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拥进怀里,“阿端,你想过没有,一旦这个案子翻过来,陆讫会面临怎样的境地,千洋集团又会如何?你和陆讫,还能走下去吗?”
阿端回手抱住任荼,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只要他愿意,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我会陪他走完全程。”
……
葛灵站在何靖身旁,看着灵堂内的陆讫,伸出手肘拐了一下何靖,“陆讫哥哥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何靖无奈,耸了耸肩,“讫哥是心理原因,必须他自己走出来,我们帮不了他的。”
葛灵挑眉,瞪了一眼何靖,讽刺道:“任端呢?不是喜欢吗?现在这种时候不在,哼,算什么喜欢。”
何靖伸手捂住葛灵的嘴,“葛灵,你不知内情,他俩的事情你少开口。”
“哼。”葛灵挑眉瞪何靖一眼,转身扭头走了。
……
送别陆谦,陆讫在墓碑前站了许久,起身离开,刚刚下来,便见阿端的车停在路边,她自己则倚靠在车旁。陆讫提步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何靖说你好久没吃东西了,给你带了粥。”阿端提起手中的袋子,冲着陆讫晃了晃。
陆讫伸手将袋子接过来。
“上车吧。”阿端望着陆讫消瘦的脸,有些心疼。
跟着阿端上车,陆讫将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粥,小米粥,最是养胃。抬头看向阿端,“端儿,其实你不必这样,我没事。”
“你是在怪我吗?”阿端眼中含泪,望向前方,“怪我在最后还刺激他。”
陆讫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久,再次开口道:“端儿,我父亲欠你的,我欠你的,整个陆家欠你的,都会还给你的。”
“陆讫你什么意思。”阿端扭头盯着陆讫的眼睛,直觉告诉她陆讫现在很不对劲。
陆讫摇了摇头,像似没有听到阿端的话一样,淡定的将粥打开,拿起勺子,舀一勺喂进嘴里,“还是一样的味道,挺好吃的。”说完,没有抬头看阿端,自顾自将粥吃了个干净。
阿端看着陆讫吃粥的样子,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心脏猛地收缩,很疼,等着陆讫将粥吃完,放下餐盒,阿端开口,声音沙哑,“陆讫,所以现在,你真的在怪我吗?”
“我没有,”陆讫转头看向阿端,伸手将她眼角的泪珠擦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俯到她耳边轻声开口:“端儿,我没有怪你,只是有些事情,我需要自己想清楚,最近这段时间,我们不要再见了。”陆讫说完,双手扣住阿端的肩膀,将她推出怀抱,反手将车门打开,走下车来。
“陆讫。”阿端打开车门,望着陆讫远去的背影,“哥哥”两个字,卡在她的喉咙里,迟迟发不出来。低头将头磕在车门上,大声哭出来。
冬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