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惜看着面前的任端，笑了笑：“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见你？”

“不。”阿端摇了摇头，“你见我，无非两种可能，第一，谈一谈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说一说你的苦衷和逼不得已第二，要是你还有点良心，也许会和我聊一聊小兵，毕竟这孩子现在的经历，本不是他这个年龄段应该承受的。”

“阿端，我以前就说过，你很聪明，很多事情只要过眼，便能看出其中的端疑，对人也是一样，你的眼光从来都是这么独特，能够一眼看出别人内心所想。”

阿端冷笑一声，两眼凝视着曾惜，“把你想说的话直接说出来吧，我不需要商业互吹，更不想听你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也是。”曾惜仰头笑了笑，“介意我说个故事吗？”

曾惜刚刚问完，不等阿端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小的时候，总是羡慕外面的世界，每一天望着对面的山，就会幻想山那边是什么样子。等啊！等啊！终于忍不住了，就去问大人们，奶奶说外面有鬼，专门抓小孩，去不得。可是我不信，我就是想去看看。一旦心里埋下了向往的种子，就会越演越烈，拼了命得都想去看一看。等了好久，终于等到长大了，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发现外面真的很美，山那头有水，有房子，有一切没有见过的东西，我好羡慕，好希望那些东西都可以属于我。”

曾惜抬头看向阿端，“你知道羡慕别人的感觉吗？”

“你不是羡慕，是嫉妒吧。”阿端凝视着曾惜的眼睛，“因为嫉妒，最后让自己走上不归之路。”

曾惜对上阿端轻蔑的眼神，“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像你这样的大小姐我以前见多了，都一样，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人。因为你们从一出生就是在金字塔的顶端，想要什么都可以，又怎么会理解我们心底那点小小的欲望呢？我只想好好活着，我不想窝囊的呆在这个村子里，永远过着羡慕别人的日子。”

“我从来不觉得欲望有错，只有欲望，才会让人进步，但人除了欲望，还要有良心，欲望没有错，但为了实现欲望而不折手段，最后伤了自己，还伤了别人，她就是错的。”

“哼……”曾惜嘴角上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脸上露出万分讽刺的表情，“任端，别人从未对我仁慈，我为何要怕伤了他们，我巴不得他们统统去死。”

“那你的儿子呢？他也伤害了你，让你怨恨到想让他去死。”

听到儿子这两个字，曾惜脸上的怨恨更深，“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你走了，在他刚出生，便抛弃了他，可怜他还一心一意等着你回来。”阿端伸手握住曾惜的手，将一个晴天娃娃放在她手里，“他病的最严重的时候，手里一直握着这个娃娃，说妈妈答应过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后来你真的回来了，却不是为了他。曾惜，你没做错什么，人这一生，本来就要对自己好点，但你不配做他的妈妈。”阿端站起身来，“我觉得我和你没什么要说的了，他已经不需要这个了，就留给你吧，你要是不想要，扔了也可以。”

阿端转身，刚刚提步离开，便听见身后传来了呜咽的哭泣声，从陆讫对曾惜的调查报告中得知，曾惜是在城里受了侮辱才回来和小兵的父亲结婚，婚后半年，小兵的父亲出意外，在矿场摔死了，家中生活没有来源，她又怀着小兵，一家三口只能依靠婆婆种点地才得以生活，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也许苦日子过多了，不再愿意继续这种日子，生下小兵之后，她便走了。

这个回来，正是因为梁萧的指示，对村里的水井投毒。

阿端不知道她此刻的眼泪代表什么，也许是突然后悔，也许是突然回顾自己的一生，发现最爱她的只有这个她不想要的儿子。抬头看向天空，湛蓝而深邃，人的一生大多都是这样，当你想要回归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机会。阿端不愿错过机会，就此蹉跎一生，更不愿让那个人，独自一人面对白天黑夜的孤寂。

冬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