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15日深夜十点，五彩霓虹斑斓，万家灯火依旧，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却被一场惨绝人寰的车祸阻断，一男子驾车连撞十几名路人，街道血流成河，惨目忍睹。

陆讫驾车带阿端回家，途经此地，地上血迹为干，救护车未至，唯有警察拉起防护栏提示过往车辆停车，面对眼前情景，陆讫的第一反应是伸出左手，挡住阿端的眼睛，“别看。”然后踩下刹车。

阿端推开陆讫的手，“我早就见过比这更残忍的场面。”在车停好的一瞬间下车，大步上前，走到警察面前，“我是医生。”

“进去吧！”

得到允许，阿端快步走进场内，伤者太多，几人当场死亡，再无挽救的可能，一抹忧伤涌上心头，人命，何其脆弱。大步上前，走到一名孕妇面前，握起她的手为她止血，无用。

妇人察觉到有人，使出全力伸手握住阿端的手，“救，救我的孩子。”

“你放心。”阿端回握她的手，试图安慰和温暖她。

时间难捱，手无半点药品的阿端用尽全力为妇人止血，终于等来救护车，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陆讫帮忙将孕妇抬上车，前往医院，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竟让阿端感到沧海桑田。

市医院，到达之际孕妇已经失去意识，家人未到，满院医生，无一人敢在没人签字的情况下进行手术。

阿端冷眼看了一眼哪些所谓的权威医生，挺身而出，走到院长面前，“我是美国华盛顿大学毕业的医学博士arenia，请院长批准由我来完成这次手术。”

“不行，”院长当即摇头，“arenia小姐，我们虽然听过你的大名，但是，你不是我们医院的任职医生，我们不能让你进行手术。”

“院长，现在进行手术，大人和小孩中至少可保其一，如果晚了，那就是一尸两命。”阿端据理力争，整个人呈现出不同以往的倔强。

院长再次摇头，“不行，没有把握又无人签手术同意书，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你将如何抉择？”

“院长，此刻不做手术，就一个都保不住……”

“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出了事谁来负责？”

“我来，”站在阿端身后的陆讫大步上前，推开手术室的大门，拍了拍阿端的肩膀，拦住其他人让阿端进去，“安心手术，一切有我。”

热心护士见此场景，迅速推病人进手术室，并协助阿端进行手术。

“你……”

陆讫打断院长的话，“院长，出了事，所有的责任算千洋集团的。”

院长停顿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再阻拦，千洋集团总裁作保，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都有保障。也许在他的心中也希望有一个任端，来打破他的墨守成规，去救一个渺小的生命。

一场手术几个小时，最后却还是只救回了孩子，八个月早产，小小的身影待在保温盒里，显得格外虚弱可怜，阿端走出手术室，望着孕妇父母哭泣的身影，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没能救回她。”

从医五年，死亡对于阿端而言，早就司空见惯，但面对如此场景，阿端仍然心中唏嘘，孕妇怀孕八月，本该享受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却飞来横祸，失去陪伴宝宝的机会，她的丈夫早在送来医院的途中断了气，两家父母，只能相望泪眼，独自悲哀，似乎连怨怪都失了力气。

阿端低头，陆讫紧紧握着她的手，与她一同向与孕妇的父母鞠躬，心中升起无限暖意。手术几个小时，她在里面抢救病人和孩子，他守在手术室门外承担一切压力，为她撑起一片天，一如那年李丽自杀一样，他总是选择包容她，理解她，信任她。

孕妇的父母最终没有怪罪医院在没人签字的情况下给孕妇做手术，他们悲伤之余还是十分感谢阿端行事果断，救了他们的外孙和孙子。

阿端走出医院，东方渐渐吐白，天际的圆月若隐若现，边缘呈现白色的光圈，原来昨日已经十五，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文人雅士附庸风情的句子，却不是阿端此刻的心情。

行至江边，黎明的前夕最是黑暗，而被这黑暗笼盖下的的江水平静无波，阿端转头，陆讫远远站在她身后。今夜的事情给两人心灵的震撼太大，大到他们都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加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抚对方心中的沉重。

对于阿端而言，从她走进华盛顿大学开始学医的那一刻，救死扶伤就是她心头的责任，医者仁爱，无论在那种情况下都不允许她去逃避，在非洲，每天都是生死关头，生命的消逝从来都只在旦夕之间。那时候她也曾从难过到麻木，但今天这样的情景，依旧刺痛了她麻木已久的心。

这场车祸，确实惨烈，但对于陆讫来说，小时候的经历和这么多年的商界沉浮，他的情感早已冷漠，纵使有触动，也只是触动而已，然而真正灼伤他的是：阿端那句“我早就见过比这更残忍的场面”，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放弃最爱的音乐，离开娱乐圈，改学医学。

以陆讫对阿端的了解，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一旦放弃，必定事关生死。

黑夜总会过去，迎来新的黎明，阿端望着天际渐起的红霞，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她知道，不论前夜发生过什么，太阳总会升起，将所有的阴霾逼进角落里，即使痛，也会带着希望活下去。

“陆讫，太阳要出来了。”阿端转身，脸上带着疲倦却是难得的暖，“我们能看到日出。”

陆讫凝望着阿端的眼睛，里面有小小的他，两个，“端儿，没想到欠你的日出，这么补上了。”

阿端摇头，慢步上前，伸出双手抱住陆讫，将头枕在他肩上，“哥哥，你从未欠过我什么？我们之间不存在谁欠谁，我只是累了，五年前走的时候，忘了和你说再见，如今，补上可以吗？”

陆讫猛地将手放在阿端的手臂上，双眼通红，将她扯出他的怀中，凝视她的眼睛，“任端，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冬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