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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伴君十年。

十年没有子嗣。

一场天大的笑话。

先帝已经老了,说不定哪天一阵急病,就会要了他的命。

太子未立,储君空悬。前朝后宫剧烈动荡。

她最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是,争了这么多年,除了老皇帝的宠爱,和虚套的贵妃名分,她一无所有。

甚至需要回头扶持对手的孩子上位,来求得自己偷生,和方氏重振的机会。

摇尾乞怜,苟且偷生。

而她唯一可以倚靠的那个人,因被她陷害,落下了终身的腿疾。

还被她抢走了结发的夫君……正对她恨意昭昭,虎视眈眈。

她本可以不陷入那个绝境。

但老皇帝又太聪明了,算盘打的太精。

宠爱她不假,可从不肯让她插手朝政,干涉前朝。

连她背后的母族,也只荣封,并不授予实权。

只肯让她依附自己,做一朵娇柔的莬丝花。

光鲜亮丽的一个空壳子,高高的架在那儿,不明就里的外人看着辉煌,可一阵风过,轻飘飘的就散了。

方焕闭了闭眼睛。

只觉得有刺骨的风从背后猛吹她的脊背,遍体生寒。

讽刺又现实。

帝王的感情,总是带着无尽权衡和考量的,他们沉溺又清醒,温情而冷酷。

“我们没办法评价她当年究竟做的对还是不对。”

“姑母给我和陛下赐婚,将我——敦宁侯府的嫡长姑娘纳进诚王府做侍妾。”

“一步步殚精竭虑,与江,祝二臣运筹帷幄,将陛下送上高位。”

“可最后她还是没能享到那荣光。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她慢慢踱着步子,嘴中饶有兴味,眼中神情冰冷。

“宫中报的是,用情至深,不舍先帝伶仃,服毒自尽与先帝同葬了。”

“归根结底,这不明不白的死因,焉知不是因为她当年争的太过。”

“可若是当年她不争,或许连拥护新帝的资格都没有。”

“福祸总是相依的。”

“我们实得了好处,自然,也该担着些太后的愤怒,秋后算账。”

“只是……我的嬆儿快六岁了,逐渐长大,我不知……还能再护她几年。”

明明是春意暖融的好天气,听了她的话,素拂却感觉如芒在背,寒意森森。

她猛然谨慎起来,带着些惊惶,小心翼翼的劝慰:“

“娘娘可别说这种话,您好端端的在这儿呢,忒不吉利。”

“咱们侯爷在朝堂立的稳稳的,正得圣眷。皇上还靠着侯爷在中间斡旋江祝二家的,哪有您想的那么严重呢。

方焕瞅她一眼,抿唇一笑。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祝氏如今那样放肆,皇上眼瞅着强自忍耐,就要将布了多年的棋局收网了。

待祝氏一倒,江氏一家独大。

皇帝最见不得这个样子,必会扶持最合适的——方氏扶持做大。

可若江氏,若皇后也倒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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