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及此处,余耀德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他抬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以为他是终于被骂醒了,心中欣慰,还伸出双手要扶他起来。
只听他道:“母亲,甘氏……她也是一时糊涂,她害怕,娴娘进了宫……”
“她放屁!”这简直是老太太一生难得的粗鄙之言。
“你简直蠢得无可救药!”老太太瞬间气的七窍生烟,眼前一黑,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来让余耀德醒醒神。
“关氏一向仁厚,就算娴娘进了宫,也不屑动你的妾室。你父亲为你殚精竭虑,选了这样好的正头大娘子。你却丝毫不懂得珍惜,反而为个贱妾来揣测你大娘子!甘氏是我买进来为让余家开枝散叶的,不是为毁了你的!”
听到这里,关氏心中一嗤,为了让余府开枝散叶?真是好一番冠冕堂皇,明明当初是不满自己掌家,为着让人和自己唱对台戏,拢回儿子的心思。现在弄巧成拙,倒将自己的过失洗的一干二净,清清白白了。
此时余老太太已站立不住,跌坐回椅子上,撑着额头,沉声说:“刚刚我已将命人将那小蹄子绑了远远发卖到黄州的秦楼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想了,更不必存了那些多余的念想。她的身子人来人往,事务繁忙,要不了几天就会彻底将你忘了!”
听到此处,不止余耀德惊了,关氏也猛然抬头,惶惶然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最后又斥了一句“你人本就不聪明,还学着那些话本里的风流才子……”
余耀德心灰意冷,被王妈妈带回正屋收拾仪容了。
关氏留了下来,满面担忧的小心问着老太太:“真送去那种地方了?那……”
老太太眼都没睁:“知道你担心什么,且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我只是说给主君听听,好叫他死了心。”
“我又不糊涂,若真送去青楼?那家里三个女孩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更有一个未嫁的还是她亲闺女。”
念叨完,老太太又皱着眉头,斜了眼数落着关氏:“你也是个憨直的。你是家中的主母,连个妾室都拿捏不住,怎么当好余府的家?虽然你教养子女很不错,可心中没有大成算,也是不行的。娴娘就要入宫了,你以后更要长点心。”
她不说还好一说娴娘,关氏眼眶直接红了:“母亲,娴娘入宫……是甘氏算计了您和主君的心思,专门设的套子……”
老太太已经没有力气,也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挥挥手,示意关氏下去。
关氏只好止住话头,忍住泪意,告了安退下了。
荣寿堂里光线暗沉,黑洞洞的空间仿佛要将人吞噬,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只余老太太一个人安静坐在那里。
绮菱立在余猗娴旁边,小声转述着外面的情景:“今日一早,主君就让顺达带着人去侧院收拾了三姐儿的东西,送到夫人那里去。”
“甘氏一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慌忙着阻拦,就是不让人带三姐儿走。下人们看的实在奇怪,便着人去与主君回禀。”
“主君彼时正在初明堂处理公文,听了顺达的回禀也奇怪的很,说是甘小娘应该是知道这事的,这么如今又不情愿了呢?”
“于是他就亲去了甘小娘的侧院想探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