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被这突然闯进来的人,弄得有些迷糊。他微微点头,说,“你们来得正好。这里发生了命案,就交给你们了!”
“胡闹!”
亭长一声厉喝,止住想要向外走的徐荣,道:“尔等杀了人,还想就这么轻易走脱?”
亭长笃定的态度,让徐荣颇为不解。他饶有趣味地问:
“你怎么知道人是我们是杀的呢?”
“怎么,你们这是不打算束手就擒?看看这满屋尸体,人证物证俱在,你等还想狡辩不成?!”
亭长眯起眼,目光中添了几分狠厉。徐荣默然打量着对方。亭卒加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壮丁,大概有十几人,人数要比徐荣等人多。但徐荣可以保证,真正打起来。这些乡间游勇,连打伤他的人,也办不到。
徐荣急着去追曹操,不想和亭卒耽搁时间。他也不废话,拿出腰间印绶,在亭长面前晃了晃。
青授。
代表着主人是两千石朝廷大员。
“我乃司隶校尉徐荣,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徐荣自我介绍道,“现在我有要事儿在身,耽误不得,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很有可能,这亭长一辈子都没见过两千石的京官,更别说权镇京畿的司隶校尉了。徐荣觉得,看到这青授就该把亭长唬住。谁知亭长只是冷笑了两声,说:“幸而来报案的人,早告诉我们。你们乃洛阳逃窜的大盗,杀了朝中大官,偷了印绶逃出。否则,看你这副人模狗样的作态,我还真就着了你的道儿!”
“额。”
徐荣有些意外。
有人去报了案,说徐荣杀了吕伯奢一家?这就能解释亭长等人为何突然出现了。不用想,徐荣也知道那人是谁。曹操大概是想利用亭卒,来拖延徐荣的时间。有点意思,曹操这厮逃亡过程中,竟还有胆量去报官。
徐荣轻笑了两声,问亭长道:“你说有人到亭里报案,那人现在在哪儿?”
徐荣的问题把亭长问住了。
曹操让陈宫去亭里报案,等亭长带人赶往吕伯奢家。曹操和陈宫当然乘着亭长拖住徐荣,溜掉了。现在徐荣向亭长要人,亭长哪儿拿得出来呢。见亭长支支吾吾的模样,徐荣继续说:
“根据大汉律法,人证物证俱在,方可断案。现在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尔等打算用什么理由,抓我呢?怎么,难道你是想先把我关进牢里,再屈打成招?亭长,先帝三年前才颁布的法令。屈打成招是什么罪,你不会就忘了吧?”
亭长的气势完全被徐荣压制住了,更是无言以对。
“再说回我的身份,”徐荣说,“你就这么确定,我是杀人逃窜的大盗?如果事后发现,我的身份是真的。你又打算怎么办?你的官职被革还算轻的。你要知道,按大汉律法,晦上之罪,是要劓刑的。”
在场的,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哪儿见过这副唬人的阵仗,被徐荣说得一愣一愣的。亭长与求盗几人面面相觑,竟不知拿徐荣该如何是好。放徐荣离开吧,事后发现徐荣真是强盗,一定会被追责。抓了徐荣,事后发现徐荣的身份是真的,就死定了……这进退两难的状况,让人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亭长见己方士气完全被压制,只得硬出头,道:“你等休想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是与不是,等把你们送到县衙,再由县令断决。”
这话的意思,是不肯轻易放过我们了。徐荣有些无语。
“将军,”庞德在徐荣耳边道,“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若是任由曹操逃到陈留,张邈恐不会让我等轻易带走曹操。”
其后,西凉兵皆拔出武器来,只等一声命令,便要硬闯出去。
“别急。”
徐荣止住庞德。杀出去当然容易,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亭长也只是秉公执法,杀之不义。徐荣看向亭长,道:
“昨夜,我才与县令一起用了飧。见上一面,便能洗清我的嫌疑。只是,我真的有急事儿在身。我这里有一个折中的办法,亭长看看可行吗?”
见庞德等人想要动手,亭长心底也有些退缩。在场的都只是乡下汉子,谁没事儿非得和人拼命啊。这时徐荣有意服软,亭长也顺水推舟,问:
“什么办法?”
“这样,我派一个人,陪你去见县令,证明我的身份。这样,就算事后有问题,你也可以向上边交差。你觉得如何?”
亭长直直地看着徐荣,思索着。只要手上有一个‘人质’,哪怕事后发现徐荣真是大盗,亭长也能交差。而证明徐荣身份是真的,他也没有大责。若是执意拦下徐荣,看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能不能赢还不好说。一起来的兄弟毫无理由地死掉几个,事后在乡里就很难立足了。这样一想,徐荣的建议是完全合理的。
亭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徐荣松了口气,说:“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多找几个人,把这家人好生安葬了吧。”
说着,徐荣带着几个士卒,大步朝外走去。
士卒径直撞开亭长等人,没有敢上前阻拦,只有任由徐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