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韩浩走进大堂,大声道:
“禀告将军,我等已经搜过了,没有发现曹操踪迹。”
徐荣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道:
“都搜过了?”
“都搜过了!……”韩浩的声音越来越小。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除了后院。”
后院,是女眷住的地方。
徐荣挑眉,问:“为何不搜?”
韩浩嘻嘻笑了两声,低声道:“将军您自己去看看就明白了。有个泼妇守在门口,不让我等进去。说是我们敢乱来,她们就要和我们拼命。兄弟们谁也不想去招惹那疯女人。”
泼妇?
徐荣不太明白。他起身,跟着韩浩,走到后院。只见进门处,被两张方桌拦住。其后站着一排家仆,手持铁器、扫帚、柴刀,脸色紧绷地迎着外面的明戈执杖的西凉士卒。
曹府家仆的前方,一粗制橙衣女人,傲然而立。女人看模样已过敬室之年,眼角泛起些许皱纹。但眉目眼波流转间,依稀能看出少女时的妩媚可人。她毫不回避地迎向徐荣的目光,没有因为西凉兵的存在表现出丝毫的畏惧。徐荣在心中暗自赞叹了一声,挥手下令道:
“都把兵器收起来,不要惊扰了夫人。”
“诺。”
士卒受命。
徐荣向女人拱手行礼道:“小人徐荣,拜见夫人。还未请教夫人名讳?”
“不敢。”
女人屈膝回礼,道,“贱妾卞氏,何劳尊驾问询。今日不知君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一言一行,一笑一颦间,不卑不亢,举止得体,令人心生敬佩。
徐荣道:“今日未递送名帖,便贸然登门,是在下的不对。只是事急从权,徐荣确有急事,要寻见曹校尉。还望夫人告知曹校尉所在。”
卞夫人轻盈一笑,道:“平日里,曹君时常会提起君侯,称赞君侯英杰无双,智略过人。特嘱托妾身来日若有机会,迎见君侯,定要招待周到。只可惜今日曹君外出,还未归来。室内不得于外,妾身实不便与君侯周旋,还望君侯莫怪。”
“不知曹将军去了何处?”
“这——”
卞夫人难得露出为难的表情,道,“曹君大丈夫也,历来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妾身。妾身也不便询问。君侯此刻问起,妾身心中急切,想要回答,奈何实在不知。还请君侯谅解。”
这时,搜查前院的西凉兵也陆续赶到后院来。
这里堆积的人越来越多。徐荣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任时间拖延下去,便收敛起笑容,说:
“夫人,小人今日受命而来,定要找到曹校尉。若是不将曹府彻底搜查一遍,恐无法向上官交代。还请夫人体谅,为在下让出一条道路来!”
闻声,西凉兵虎视眈眈,作势欲发。
卞夫人也收起礼貌的笑容,迎向如狼似虎的众人,坚决地说:“曹君未归,内院怎可容外人轻入。君侯若是一定要进去,便请从妾身的尸首上踏过去吧。来日与曹君地府相见,妾身也无愧于曹君,可说未损曹君半分声名。”
说着,卞夫人身旁的奴仆也再次拿起手中的武器。看这些奴仆的模样,无疑非常害怕。这些日子,西凉兵在洛阳城附近为非作歹,杀烧掳掠,城内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了这些事情。现在,他们不得不自己来面对这群虎狼之徒,自是恐惧异常。只怕徐荣一声令下,便要将他们杀光烧光。但就算如此,曹府上下,也没有一人退缩半步,这都是卞夫人的功劳。
战阵之上,主将不退,士兵便不畏死。此刻,卞夫人便是如主将般,稳住了曹府上下人的心。
“夫人,”
徐荣叹息,“我等本无意冒犯,夫人又何必为难在下呢?”
“为难?”
卞夫人冷笑一声,道,“君侯不觉得,是你在为难妾身吗。君侯八尺男儿,携三尺长剑,将数千之兵,以临陋室。妾身如何能御?然如此,先人之礼不可废也。临威不守,不仁;损名不护,不义。君侯是意欲使妾身成为一个不仁不义的人么?又怎么可以说,是妾身在为难君侯您呢?”
徐荣郝颜,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