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吕布便召集起了二十余亲兵。他带着这些人,毫不停歇赶往中军大帐。一路上,吕布碰上不少将校,这些人虽好奇吕布这行事匆匆是要做什么,却无人敢拦住这位丁原的义子加以询问。
来到中军大帐外,吕布随即掀开帘幕冲入帐中。营帐中,丁原正和下属商量着战略,突然被人打断,错愕难言。
看着吕布来势汹汹,凶神恶煞的样子。丁原瞪大了眼睛,斥道:“奉先来此,意欲何为?”
身形高大健硕的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站在帐门边,如铁塔矗立。身上铠甲粼粼泛着暗淡的光芒,双目圆睁如虎,厉声喝道:
“都尉吕布,奉诏讨贼!挡我者死!”
一喝之下,如洪荒巨兽咆哮,令人胆寒。营帐内的人都被他震慑住,人人脸色苍白,面色惶恐,竟呆在原地,无人敢动弹。
话音落,吕布大步朝丁原走去。丁原亲兵这才反应过来,拔剑朝吕布冲去。吕布冷着脸,挥动方天画戟。铿锵呯嗙。几个亲兵平日里见惯了吕布与敌人厮杀,只知道吕布勇武。真正轮到自己,才发现吕布有如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威压如泰山压顶,气势如黄河决堤。方一接触,亲兵便像被风牛撞击一般,无法抵抗,向后退却。而吕布挥动方天画戟之间,便将四五人斩落。
而在吕布旁侧,徐荣的攻势与之相比,就黯然失色许多。但徐荣毕竟也是武艺高强之人,仅片刻,便突破亲兵,来到丁原面前。丁原方想拔剑,徐荣的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从进入营帐,到结束战斗,仿佛不过数息的事情。
“是你?”
丁原无视脖子上,随时可以杀死自己的铁剑,目光灼灼看着徐荣。丁建阳不愧是将兵数万,统领一州之人。身临险境,却仍自挺直背脊,虎视龙盘。他看了看地上死去的尸体,又看了看一脸煞气的吕布,便明白过来发生了的事情。
叛乱。
吕布背叛了他。
丁原心底冷笑几声,只道不出他的所料。只是,没想到吕布会这么快发难。身为将领,最担忧和厌恶的,便是士卒哗变。这对将领来说,比战场厮杀还要凶险百倍。一个不好,便会身死人手。
丁原清楚地意识到,他所面临的险境。丁原的心思快速转着,迎向徐荣问:“董卓叫你来,这是想杀了我?”
徐荣没有回应。
丁原自顾自继续道:“徐中郎,你难道以为,杀了我,董卓就能掌控这支军队了吗?”
徐荣仍然没有理会。如丁原所说,现在虽将丁原控制在手,但离掌控并州兵权,还很遥远。徐荣转向吕布,吩咐道:“吕都尉,现在立刻派你的人,以丁原的名义,召集军中校尉、都尉,要他们来中军大帐。此外,我的部曲现等在兵营外,你也让人去接一下他们。如果发生动乱,他们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是。”
吕布领命。如果说,冲入大营前,吕布还有后悔余地。这冲入中军大帐后,他便彻底上了董卓的船,无法中途离开了。
做完这件事儿,徐荣才再次看向丁原。丁建阳看上去年愈五十,已近暮年。一头束在脑后的乱发,黑白间杂。可一双眼睛犹自如鹰般隼亮,摄人心魄。这样一个人,大概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部下的谋反,而身陷险境吧。
徐荣自嘲般笑了笑。
对徐荣来说,一个死去的丁建阳,肯定比一个活着的丁原更可靠。死人不会干涉他人的事情,而活人无形之中,也会造成麻烦。但徐荣不得不担忧一个问题。百善孝为先,丁原与吕布义为父子。若是杀了丁原,会惹恼吕布,这又是徐荣不愿面对的情况。至少,在彻底平息并州军前,徐荣不愿去招惹吕布。
徐荣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吕布。吕布双眼如铃,直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吕布就像完全没意识到丁原所处的危险般。对义父丁原的生死,一副完全漠不关心的态度。
吕布不可能不知道徐荣要杀丁原,那么解释便只可能是,他无意干涉徐荣的作为。这样的话,徐荣就没有担忧了。
这就是父子么。
徐荣冷笑着,便想动手。丁原察言观色,能感受到徐荣透出的杀意,连忙大声道:“徐中郎,且慢动手,听我一言!”
“啊。”
徐荣咂咂嘴,“我听说,人在临死前总是多话的。但要满足一个人临死前的愿望,这是我们北方人的传统。你说吧,丁将军,我会尽我所能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