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叔刚交代完一个侍卫事情,黄芩便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战昭王。”他故意喊得大声,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
“砰!”屋内顿时传来物体掉落的声音。
“墨漫!”聆叔立即敲门,朝里面喊着,“战昭王来了,我知道你不忍心。”
听到动静,黄芩快速将陆长翊推了过来,停在结实的门前。
陆长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门,似要将门看穿。门后便是将近二十年未见的娘亲,他期待,却又害怕,喜悦与悲伤交织成网,将他束缚,喘不过气。
聆叔与黄芩默契地待在一旁,不发出任何动静,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内渐渐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悲戚的旋律中又隐约听得出欣喜。
“娘……”
“娘……”
“娘,我想你了。”
屋内的哭泣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甚至能判断出妇人在捂嘴哭泣,极力掩饰自己,可却无济于事。
“翊儿长大了,能保护娘亲了。”陆长翊低垂着眸,眼眶发红得厉害,可生生没有一点泪水,眼神无光,几乎是在喃喃自语,“我以为终于能有娘亲了,原来原来……是一场梦……”
“奢求什么呢?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翊儿,不是……”
紧接着,屋内传来跌跌撞撞的声音,门被拉开,削瘦苍白的脸映入眼帘,陆长翊突然僵住,嘴唇微微动,可所有话皆被咽在喉中,卡得令人窒息。
“翊儿!”凌乱的女人扑在陆长翊身上,双手捧着与自己六分相似的脸,泪水止不住涌下,“翊儿,我没想抛弃你……”
陆长翊身体僵直,望着亲生母亲哭泣,他想动,想要说话,诉说他的思念,诉说他的委屈,可身体却不由他控制,仿佛成了木头,只能定定地听着周围的动静,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
曾执着认为天人永别的亲人,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鲜活得表达自己的情感,这是一份意外的惊喜,亦是一份巨大的冲击。
“翊儿,娘亲有苦衷……”
“娘亲很爱翊儿!”
妇人泪水越来越多,打湿衣襟,可声音越来越小,脸色逐渐发青。
“翊儿……”
灼热的泪水烫伤了陆长翊的内心,终是唤回了他的思绪。他抬手,动作急切而小心,在即将触碰到妇人身体的那一刻,竟是像中风一般,使劲颤抖起来,似有巨大的阻力在阻止他。
可他实在想感受母亲的温度,是否还是十九年前那遥远到能让人遗忘的温度。他是铁血将军,是顶天丈夫,可在母亲面前,他只是孩子,渴望母爱的少年而已。
他冲破禁锢,终于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娘……”来,可脸上的肌肉却也不停颤抖起来,他甚至说不出哪怕一个亲字!
“翊……”墨漫早已泪水浸润的脸上撕裂开来,露出笑容,惊喜而温柔,如同暴雨后尤存的杏花。
“砰!”
“墨漫!”
“阿翊!”
……
执妃手,一路长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