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朗还不满一岁,眉眼长得极像乌图飞。从出生就被易南带在身边,养得白白胖胖。这次省亲,本来没想带着他,不过他缠易南缠得紧,易南也不放心离开他,就一起带来了。一路辛苦,小孩子多有不适。易南进屋时,拖朗正在房中大哭,奶妈抱着怎么哄都哄不好,正急得团团转。
拖朗一看见易南进来,就拼命伸开肉乎乎的双臂朝着易南,哭得更厉害,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易南抱过赶紧接过来,拖朗短短的肉胳膊紧紧搂着易南,把脸搭在易南肩头,小小的身体还一抽一抽的。易南抚着他的背,轻轻晃着他说:“小委屈,哭成这样。”
就这样晃着哄着,过了好一会,拖朗终于睡着了,易南小心把他放到床上,又给盖好被子,弯腰亲了亲拖朗肉嘟嘟的脸蛋,这才起身准备去换衣服。刚转身,就看到乌图飞倚在门边,看着易南,不知道已经多久了。
易南此时有些累,穿的衣服还是早晨那套红色的礼服,又重又挺,很不舒服,看到乌图飞,想起他下车前的脸色,易南就没说话,从他身边绕过去,打算上楼换衣服。
乌图飞看着易南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经过,叹了口气,背着走了两步,一伸手臂拦住易南的路。
易南停下脚步,抬眼看他。
乌图飞微微弯腰,视线和易南持平,严肃的说:“这是在大陈,是你的地盘,你得让着我点。”
易南盯着乌图飞带着笑的眼睛,扑哧一下笑了:“拖朗是小委屈,你是大委屈。”
乌图飞顺势拍了一下易南的头,说:“去换衣服,休息一会,等会容帝派人来接我们去晚宴。”
易南点头,上楼去了。
乌图飞看着易南的背影,脸色还是逐渐阴沉下来。
晚上的晚宴设在城西的望云楼,是一座四层的小楼,坐落在一条河边,晚上在顶层吃饭,视野极好,可以看到平城的点点灯火。王室在此宴庆,一座小楼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一至三楼全部清空,只余四楼按座次摆好桌椅。
今晚算是容帝家宴,共庆中秋。易南坐在乌图飞身边,不断应付着来敬酒的人,这样的场景她太熟悉了,只不过以前她都很安静,如今她是主角,不容她躲清闲。
酒过几轮,易南看乌图飞和容帝喝得兴起,她悄悄起身来到四楼的露台上透透气,空中一轮明月,平城里灯火通明,街上的人也熙熙攘攘,大家都在兴高采烈的过中秋节。
易南正倚着栏杆抬头看月亮,身后传来拖朗的咿咿呀呀声,她回头,看到乌图飞抱着拖朗走过来:“拖朗看不到你,又在找你。”
易南笑着接过拖朗,抱着他让他看天上的圆月。
乌图飞在身边皱着眉,用手点着拖朗的小脑袋说:“这孩子太缠着你了,哪有个男孩的样子。”
易南不禁失笑,推开乌图飞的手,说:“这才多大的孩子,哪有你这么说的。”正说着,拖朗突然向外挣了一下,易南怕他掉下楼,赶紧搂他回来。
乌图飞也伸手揽住易南的腰,防止她站不稳。
望云楼下有一条河,河对岸有很多卖花灯的小商小贩,很多人买了灯许下愿望,在放在河中顺流漂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早上那个戴斗笠的黑衣青年正靠在一面墙上,抬头看着对面望云楼露台上的两个人,眉峰下的一双眼睛隐藏在阴影里,只露出高挺鼻梁,和下面抿得紧紧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