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打闹闹走远了。之前那小官看看这统领,还是如同先前,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无法,只得上前大喊一声,“吴统领!”
这一声可是震耳欲聋,连老远处正在耕种的人都听见声音回头观望,这才惊得这统领回过神儿来。
见是有人回话,忙收拢了心神先处理事情,交代完毕叹了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就在道旁找了个树荫坐下了。
原来这统领便是周泽的父亲,一直跟随着曾大勇的吴天义,原本一心一意跟随着曾大勇出生入死,两人一起征战这么多年,早就不仅仅是上级下属的关系了,有种生死兄弟的情意。他觉得将军待他挺好,他也肯拿命回报将军,可这一切就在一个多月前儿子吴泽偷偷来找过他后就全改变了。
这些日子,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吴泽说过的那些话。
他一个粗人,的确是没多考虑过孩子的事情,硬生生让儿子到了二十来岁还是光棍,这孩子自己着急,找了个情投意合的女子也说得过去。
这既要去媳妇儿,置房产置聘礼也是理当的。“儿子当时的确是糊涂,拿了府上几件略值些钱的物件偷偷去卖了,但也是想着后来若是赚了钱,便赶紧去填上的呀,并没有贪墨府内钱财的意思。可就这样,依旧把儿子敢了出来。您说念旧情,他们就是这样念旧情的么?儿子出来的时候倒是不愿意欠他们的,怎么样也赚了些钱将那窟窿堵上了的,没让将军府受一丝一毫的损失。”
“只是父亲,您跟了将军这么些年,多少次都是鬼门关边儿上打滚滑出来的,现在就是那比您年轻的后生都做了副将了,这大山里有多少潜藏的兵士,都是人家布置统领,这才叫心腹!而您呢,征战多年,一身的作战经验,就放在这里种地!美其名曰叫个统领,实际您不就是个庄户头儿么?”
“儿子反正是被赶出来了,也没什么前路了,但儿子也想出人头地,只能另谋出路。现在大楚山河上下一片混乱,已是风雨飘摇,就凭一个曾大勇还能支持多久?不如早些弃暗投明,有一天还能做个开国功臣!”
“您若是还放不开那所谓的兄弟情义,您不妨去将军那儿试试,若是您能碰到那布军图,儿子二话不说,就是再诱人的高官厚禄咱们也不要了,就冲着将军这份儿情义,就是死,咱们也跟定了。可若是您连碰都碰不着,人家就没相信过您,您还剃头挑子一头热地讲什么衷心、讲什么情义,那不是可笑么?”
吴天义闭上了眼,“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将军的安排自由将军的道理,你虽征战多年,但因为文墨不通不明白用兵之道,因而多是擅长蛮力肉搏,将军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让你领兵,可将军没放弃你,还是提拔了做统领,管着这开垦农田的事情,又舒服又安逸,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来,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另一个声音却说,军旅之人本来就是讲究死得其所、哪怕是马革裹尸也比安乐度日要强许多,不识大字又怎么了,实战经验不比纸上谈兵强许多么?就算再不济,当个小兵听令,也比来种地的强吧?”
“不如就像吴泽说的,去试试吧,不管结果如何,要么就死心塌地、要么就他无情你无义,总也算是有个结果了不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如果一旦这么做,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吴天义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两道声音逼疯了,而且,自己已将孩子耽误到这一步了,总要为孩子的前途再想想啊。
不能想,一想就头疼。可吴泽说了,这事儿不能拖太久,机会不等人,若不早做定夺,儿子这一辈子真的就只能背着这个污点去弯着腰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