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檀也感慨道,“我还是头一回来人类的城市,想不到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这些方方正正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指着房屋问道。
“嗯,这个这些就是人类住的房子。相当于你们的洞府,巢穴什么的……”嘉慕想不到沉檀连这些都不知道,已经能够预想到接下来他会问很多奇怪的问题了。
“嘉慕别见怪,”玉露苦笑道,“沉檀自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家,这次如果不是逃离他们的不会出来的。”
“为什么?”嘉慕奇道。难道他不用出来工作、觅食、打猎什么的吗?
玉露面有沉郁之色,“沉檀,他……从小,就被当做人质关在洞里,不允许他离开。所以……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所以潇浦他们也就是使用这种方法,才逼着松臣为他们做事的吧。
怎么觉得最近认识的这些人命运都蛮凄惨的……一下子心情都沉重了不少。
还是快去找另一个身世好凄惨的人去吧。
三个人去了范府,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请求见范老爷。范老爷出来迎接,这是一个身材微胖的老头,看起来市侩,但是不算令人讨厌。大概是这件事让他挺发愁的,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他出来一看到嘉慕就问道,“可是江逾公子请来的高人吗?”
嘉慕点头,“是的,我和玉骨是一起的,他现在在哪里?”
范大人一听到这个名字,表情更难看了,“这个,玉骨道长确实见到了,但是……自从两天前他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所以,现在队友全部都丢了,只剩嘉慕一个人了吗?那她干什么还要费尽心思的组队呀?这不是浪费生命吗?
不对不对,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两个人还活着吗?以及他们此刻到底在哪里啊?
“嘉慕,原来你们来这里,也是要……和潇浦为敌吗?”沉檀跟着她进门,偏头问道。
“我还没有自信到那个程度……只要能够把劫走新娘,杀守卫的家伙揪出来,能够让衡州的百姓放心就行了。”
真的,嘉慕没有什么住诛杀尽天下妖邪的宏伟志愿,说有这种志愿的人,那一定是像玉骨那样的。
“其实我倒希望……你们是来杀他的。”沉檀的眼神有几分冷酷,剩下的全部都是恨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嘉慕安慰他道,“更何况你是妖,别说十年,便是百年也算不了什么。”
沉檀点了点头,目光却依然阴郁。
嘉慕让范大人派人分兵几路去寻找江逾的下落,嘉慕和沉檀则去寻找附近的潇浦的手下的分支。
这么称呼实在是太长了,就没有什么简洁明了的门派名字吗?
“沉檀,潇浦的组织,就没有什么具体的名字吗?”
“名字?他们一般都会称为天门。”沉檀回忆着,“要说具体的名字,应该是没有。”
好吧……那姑且就叫它天门吧。
且说嘉慕在沉檀的引路下,围着山绕了好几个圈,两个人轻轻松松地挑了一个天门分流,妖魔溃逃,鲜血飞溅。当然主要是嘉慕的功劳就是了。
沉檀恨意难消,即使他们不是伤害自己族人的罪魁祸首,可还是在杀了他们之后,对着尸体,疯狂地捅了好几刀。
即使是在罗衣佩的加持之下,嘉慕还是看出了炽热的烈火,在沉檀那被仇恨熊熊燃烧的双眸之中,在被敌人的鲜血染红的衣襟之上。
这种丧失理智的眼神,嘉慕不是没有见过。在刚刚拜师没多久的时候,她在山间打坐,听见有人在凄惨的呼救。嘉慕那时候还没怎么领悟师父的教育,自然义不容辞的帮助那个人杀死了杀死他全家人的虎妖。
当时他看着那具尸体,不停的劈砍着,击打着,但无论怎么样,都抹不掉那种彻骨的憎恨。
食其肉,寝其皮。折磨的不仅是对方,更是自己。
沉檀不应该露出这种表情来。
“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一个跑腿儿的小喽啰,没害过人哪……”
小妖乞求着,那是一个妖气很弱的小妖,嘉慕本来想放过他的。
可是嗡的一声——
他成为了沉檀的刀下亡魂。
沉檀低低地笑了,环视满山遍野的死尸。
“你……”嘉慕想阻止他,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没有用。
“怎么了?”沉檀满身是血,眼神空洞地望着嘉慕,犹如只为了杀戮制造的兵器。
这样下去不行,嘉慕心里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喂,沉檀……”
沉檀意识模糊地回过头,感觉到那强大而美丽到令人恼火的人,温柔而果断地握住了他那被鲜血掩盖了所有感觉的手。
随后有冰凉的触感,接触自己的手腕。
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理智仿佛随之回归。
那是金色的、闪光的,轻飘飘地摇曳的手链。
“阿沉,你忘记了你答应我什么?”嘉慕板起脸问他道。
“......我答应你,不能把仇恨放在第一位……”沉檀回过神来,呆呆地回应道。
“那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嘉慕用审视的眼神盯着他。
沉檀愣了半晌,低声道,“对不起,我……我……”
“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嘉慕冷冷道。
“嗯……嗯。”沉檀点点头。
很好,看来师父的法器果然不同凡响。暂时先这么控制住他吧,回去可以让玉露再帮着想想办法。
“这边不是幕后黑手,也没有问出线索。那就换下一个吧。”嘉慕转身说道。
“好的。”沉檀答应着跟了上去。
衡州的山路极其陡峭,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下去。之前也说了这边毒蛇还极多,经常从路边猛的冒出头来,对着路人发起突然袭击。
嘉慕稍微分神,就有被咬中的风险。
走了没多久,看到了一个坐落在群山之中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