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天的行程转瞬即逝,周质发现自己和亚美子少了很多共同话题。
小时候的撒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现在的亚美子除了少女的外表,内心早已世事洞明,对于周质说的一切,她都不放在心上。
直到这天傍晚遇见匪帮。
这是一个劫掠物流马车的小分队,五人五马赶着一辆带血的马车,车夫被绳索捆着拖在车后,显然,这是一次满载而归的任务。
周质和亚美子在一处丘陵上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匪帮小分队在一公里之外的山谷大路中前行,那里地势平坦,适合驾驶马车。
车夫的惨叫回荡在山谷之中,嗜血的快感让匪徒们放松了警惕,竟没发现高处一直盯着他们的两人。
“老爸,不要等啦,这五个家伙我能对付。”
匪帮正好挡住了周质和亚美子下山的路,亚美子急不可耐的踢着白马的肚子,周质却只是紧紧的拉住了缰绳:“不急,我们要去的地方有门禁,我要用他们作钥匙。”
“那个马夫怎么办?不救他吗?”亚美子问道。
“你看他失血的状况,我们救不了他。”周质指着车辙之间一条暗红色的血迹。
亚美子皱了皱眉头,抱着周质腰的双手松开了,无论在28还是01时,她都觉得周质太过于多愁善感,甚至有些优柔寡断,但到了野外他似乎立刻就变了,变成了一个冷静到冷血的猎手。
两人远远跟着匪帮行进着,直到惨叫声停止时才停下来。
此时天色已晚,匪徒们在一处被风的山坡下扎营,周质找了一片小树林拴好马,从马鞍袋里拿出一根马缰绳,和亚美子一起潜行到营地的下风口。
“现在动手吗?”亚美子测算着距离,再向前十步,军刀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你能用军刀切断绳索吗?”周质说着将自己的马缰绳打了个活结,绳头形成了一个套索。
亚美子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
“好,我绕到营地对面会给你发信号,三声枭叫,听见你就动手,目标是拉扯的驽马,先切断它们的缰绳,然后再用寄生机器人叮它们一下,把马车赶开,不要伤人,也不要伤到马。”
周质指着马车的方向,那匹拉车的两匹驽马还没被卸下车辕,只是草草的用缰绳拴在一块石头上。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干什么?”亚美子越发疑惑了。
“记住,达成目标的方法从来不止一种,帮人有时比杀人更有效。”周质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像小时候教她辨认动植物时一样柔软。
周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之后,又过了十几分钟,亚美子听见三声惟妙惟肖的夜枭啼鸣,她躲进草丛,发出意识指令,军刀准确切断了拴住驽马的缰绳,又在两匹马的屁股分别上扎出一个浅浅的血洞。
两匹驽马同时发出嘶鸣,拖着马车狂奔起来,匪徒们见状纷纷扔下食物和酒杯,抓起木柴充作火把,分头奔向自己的马匹。
正在他们乱作一团之时,“哎哟!”周质的惊呼声远远传来,接着是一阵人喧马嘶。
匪徒们举着火把纵马向声音的方向赶去,但还没骑出多远就纷纷停了下来,从马上拿起弓弩和枪支瞄准了前方。
透过火光,亚美子看见了周质,他一手攥着缰绳,另一只手举在头顶,从火把照亮的范围边缘迎着匪帮缓缓前进。
“各位袍泽,别开枪!我也是政府军的人!”
周质口齿不清的喊着,亚美子惊讶的合不拢嘴,只见他竟把自己摔了个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血丝。
“你是哪个战区的?跟着我们干什么?”领头的匪徒举枪指着他问道。
“别,别开枪,我表哥,是你们的小头目,他发展我的,我,我正要去找他,迷路了,我就在前面路边睡觉,没想到这么巧,被您们这马车撞了。”周质一边冲地上吐着嘴里的血,一边吞吞吐吐的解释。
“你表哥是谁?”匪徒见他样貌狼狈,倒觉得有些好笑,把枪口抬高了些许。
“我表哥,叫,阿卜杜拉耶维奇。”
周质说出这个名字,匪帮纷纷哄笑起来,领头的笑得喘不过气:“,哈哈哈,整个一战区的军官,就数他脑子最笨,怎么?发展了你这个表哥,又把你扔下了?”
周质难为情的挠着头:“是,是啊,他走的时候忘了叫我。”
领头的把枪插回马鞍,捂着腰笑个不停:“这事儿绝对干的出来,不过呢,他还算是个讲义气的袍泽,帮过我不少忙,看在你帮我们找回马车的份儿上,我们带你去找他。”
一个比较冷静的匪徒打马上前,队领头的耳语了几句,领头的干脆的摆了摆手:“不会的,不是他亲戚朋友,谁记得住他全名啊?你能记住。”
冷静的匪徒摇了摇头,但还是坚持己见:“检查一下他的芯片总没错吧。”
领头的不耐烦的冲周质扬了扬下巴:“去吧。”
匪徒下马掏出一台老式的芯片扫描器,走到周质面前扫了一遍,没有任何反应,他疑惑的调节着设备,正要再扫一次,周质一把掀起恤,露出胸前一道缝合过的疤痕。
“袍泽,我是老实人,我表哥找人弄过我的芯片了,搞得我没法在公司呆下去,所以才不得不去找他嘛。”
周质一脸苦相,众匪徒笑得更厉害了。
亚美子虽然不明白他搞这一出的目的,但也实在被他的狼狈相逗乐了,捂着嘴在草丛中笑个不停,周质驾车跟着匪徒回到营地,卸车时,冲亚美子眨了眨眼,然后暗暗的打了几个手势。
那是保安部门的行动手语,亚美子虽然能够解读,但却被他弄得更糊涂了,手势的意思是:“暗中跟踪,注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