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穿着参加“升仙问道”大会的白衣,宋问跟随莫道长穿过低矮的小甬道,两人从后面打开大殿的侧门,走进去的时候,殿内已经站满了人。
左右两侧和门外都有全身披挂的兵士把守,中间还有四位侍女模样的人低头站着,躺在中间正在哀嚎的年轻人看似公卿子弟,黄色圆领襕袍,头戴幞头,足上添有乌皮六合靴,那张圆脸上因为疼痛而扭曲、抽搐。
他身边站着一位眉头紧锁,棱角分明的短髯中年男子,头戴远游冠,除了身披百蝶穿花大红袍,腰悬金饰鱼袋之外,与那年轻人一般打扮。
宋问紧随莫道长进殿,却被一位肩饰雄鹰,身穿山文甲的将领拦住了,他狐疑地打量着宋问,开口问道。
“莫道长,这人不是你们道观的吧?”
莫道长拂尘一摆,单手行礼,说道。
“宋先生是贫道友人,听闻贵公子受伤,就过来看看。”
那将领刚要遣返他们回去,那边的中年男子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走了过来,用沙哑地声音问道。
“贺毅,发生什么,怎么不给莫道长进来看病。”
那位将领为难地看向宋问,那中年男子才注意到莫道长后面还有一人,身穿白衣,容貌清雅的青年文士,他跟莫道长眼神交汇了一会,还是摆手示意宋问两人跟上。
贺毅也不再阻拦宋问,他本就是职责在身,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莫道长一接近年轻人,立马蹲下去查看情况,他神念处于孕育阶段,还不可以放开法眼观人,宋问则是站在莫道长身后静静看着,那中年男子看了宋问一眼,便不再理会他,俯身问莫道长。
“道长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莫道长以自身灵气滋润年轻人身上的抓痕,使他安静下来,神情凝重的摇摇头。
“靖王爷,世子这伤......是否为狼狈所致?”
“正是如此,这逆子说是抓住一头雪白的狼崽子,请我前去观赏,谁知就被母狼找上门,守卫一时不察,我儿才被她所伤,幼狼也被叼走了。”
莫道长听完,神情更是凝重,都要拧出水来了,对他的灵力有所反应的,定是妖邪无疑,可是为何会让区区凡人找到幼狼,然后又只是带走幼崽,行色匆匆也不报复。
‘这中间另有蹊跷,说不定还有大妖在后,是以才着急退走。’
看到儿子没事,这位赵国靖王爷才舒缓紧张的心情,蹲下去看了看儿子的伤口,已经不再流出黑色的血丝了,就抬头问道。
“莫道长,现在可以为我儿子包扎伤口了吗?”
莫道长看了下沉默不语的宋问,得到回复,才回头示意他可以包扎了,不理会众侍女手忙脚乱地找白布来为世子包扎伤口,莫道长悄悄把宋问带到上清神像边上,低声商量。
“宋先生有什么发现,这狼妖背后是否有大妖紧随?”
宋问不知道为什么不传音入耳,反而像普通老道一样拉自己到一边商量,颇为诧异,突然又注意到靖王正在看着他们,才知道莫道长的用意,面露轻松之色,安慰他说。
“莫道长无需担心,真有大妖瞒过我的感知,也不怕,我这就用神念沟通此地城隍,邀他前来。”
“神念?”
莫道长很奇怪,宋先生不是化真境吗,还会用真我境的神念交流之术?而且这距离也太远了,茗山与恭山县境内相差不到一里就接壤了,离本县县城的距离有将近百里,就算真我境也不可能实现神念传音到县城啊。
宋问也不解释,有时候知道得多了,反而影响修行,只是沟通心神,这次还加上敕令来辅助运使邀神秘术。
‘敕令!奉天邀神。’
在心里默念完,立马宋问的真灵就感受到了某种呼唤,闭上眼就重新来到了那个未明之所,还是那座石桥,只不过发现有一道闪着金光的道符,接着自己的真灵竟然也越入这方世界,跟上次来邀请白月的时候有所不同。
他拿下跟随他走动的金色敕令,举着它走过桥的时候,特别注意了桥下暗沉沉的河水,只见金光所照之处,桥下的黑水快速“逃”开,就像活物一样,接着就露出了桥底下的森森白骨,宋问惊骇地咽了口水。
“我当时什么境界?胎变还是道藏?”
他都佩服当时的自己,竟然敢以区区神念过桥去,就因为羊皮纸上说的‘道行低微之人,可过桥传递神念,效率更佳’,现在他这位化真法师竟然感激后背升起一阵清凉。
稳定心神,宋问越过走上桥中间,他感觉不需要去对面了,修道人还是要有所敬畏的,特别是未知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