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还未退去,启明之星已经傲视东方,流星黯然失色,东宫已灯火通明。
妤埕已经梳妆完毕,她伺候天子更衣上朝,天子靧面以后,正准备起身披衣踏履,却突然身子一歪栽了下去,天子必定是习武之人,反应也是迅雷不及掩耳,他一把扶住案台哆嗦,而鼻孔却滴出了乌血。
妤埕托盘打落,浑身筛糠一样哆嗦,她上前扶起天子语无伦次:“陛下……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天子用小指撩了一下鼻孔,望着指尖上的血迹颤抖,他想挣扎着起身,却事与愿违,他浑身冰冷额头大汗淋淋,而胸口却狂躁不安,他胸口剧烈起伏死死抓住妤埕胳膊,颤抖着念叨:“药……药,朕的药!”
妤埕慌忙起身取药,她含在嘴里准备试药,天子硬生生的从她嘴里扣了出来,然后塞在嘴里咽下,侧卧在案台旁。
妤埕端水伺候,天子喝了一口平躺,天子又抬手看看指尖血迹,他痛苦失声:“弋……弋娈……皇后……”
妤埕突然扔了茶碗,抱起天子惊恐:“在……在哪儿?陛下不要吓本宫。”
天子仰天微笑,他手指着东宫宫顶:“朕看到了,弋娈在向朕招手……”
妤埕突然放下天子,她挺着大肚子向东宫殿外跑去,一边向朝阳殿跑,一边撕心裂肺大喊:“御医!御医!御医令何在!”
等待早朝的大臣,听到妤埕惊喊,炸了窝一样纷纷朝东宫方向奔去,只有思王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妤埕看到思王想躲,思王眼神平淡,却让人感到深不可测,妤埕低下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朝思王跪了下来。
思王看妤埕如此,他迈步向东宫走去,路过妤埕跟前时他停了停,然后瞟一眼妤埕:“天若塌了,第一个崩的就是你!”
思王怒袖一甩,快速冲向东宫,见大臣朝东宫殿外跪着,没人敢上前探视,思王远远朝东宫殿内看了看,然后急忙朝殿内走去。
思王一眼看到案台上的药丸,他拿起闻了闻,然后放于袖袋,才撩袖去搀扶天子,天子见思王上前扶他,他挣扎着拒绝:“撒手!朕没事!”
思王见此,收手远远站着冷眼旁观,天子仿佛恢复了体力,他坐稳以后,袖掩鼻孔擦拭,然后朝思王放言:“朕只不过醉了,皇兄莫要担心。”
思王朝天子行礼,然后朝东宫殿外大喊:“陛下龙体康健!只不过醉酒跌倒,各位大臣朝阳殿等候吧。”
天子见大臣散去,他起身朝思王走过来:“朕还不能死不是吗?”
思王突然跪地回答:“陛下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见妤埕殿外侯着,他朝妤埕招招手:“替朕更衣上朝。”
妤埕进入殿内,思王却挡在了她前面,思王拿起龙袍替天子更衣,天子整理一番后,拍拍思王肩膀:“得皇兄厚待,朕无所畏惧!”他大袖一挥恢复了帝王之傲,摇首一指朝阳宫方向:“随朕上朝!”
天子在前,思王在后,众臣见天子驾到,纷纷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天子一摆衣袖登上朝阳殿,魏公公廊沿下有些尴尬。
魏公公见此,向朝阳殿内打拂尘:“奏乐,奏乐……”然后迈着碎步去搀扶天子:“陛下,老奴扶您?”
天子本来双手藏于袖中,见魏公公十分殷勤,他左手抓住魏公公的胳膊,然后右手指了指殿内:“咱起驾!”
天子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有礼貌,魏公公听到这个“咱”,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他搀扶天子坐稳龙位,然后拂尘一摇朝殿外招呼:“天子临朝,众臣入殿。”
天子脸色苍白,时不时用袖子掩饰鼻尖擦拭:“明日便是祭月节,太常卿,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太常大人出班回答:“一切顺利,只等吉日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