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星还没说完,便听到朝仪一声厉喝,声音似乎还带着些颤抖,她周身森罗起一股寒气,那种喷勃而来的恨意吓的如星一愣,便连忙跪下去道:“如星有错,想是吓到了小姐,我再不说了。”
银月也宽慰道:“小姐不要在意,只当没听过,如星,赶紧下去吧。”
如星看向朝仪等着她示意,片刻后朝仪回过神来道:“你且先下去吧,以后眼耳放聪明点,再有什么也一定要来禀报我,我刚才是吓到了,但你做的很好。”
说完拿了一两赏银给如星,叫她下去歇息。
如星心思单纯,接了赏银便走了,银月看着朝仪试图开口说些什么,朝仪摆了摆手便让她也下去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桌上烛火跳动,夜风吹来院中的玉兰花瓣,有几片落在明晃晃的烛火上,瞬间烧成了飞灰。
床边的女子瞬间如玉山倾倒,她双手捂脸,跪倒在床边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眼泪顺着手指往外,心中翻过无限凄楚,滔天的恨意涌起。
她死那天就知道哥哥已经丧生了,十日后发丧也是预料中的事,只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大恸不已。
东方破白,一夜未眠,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油煎。
那个宫里高位上的所有人,一个她都不会放过,她要亲手粉碎他们手里的一切!
第二天银月进门侍候她梳洗,便觉得有点不对劲,银月性子沉稳又是个聪明的,便想着小姐大概是为那位将军的事伤了神,但不解的是两人以往并没有任何交集。朝仪却只是平静而沉默着,只按时吃饭休息。
傍晚时分,如星进来禀报说大小姐来了,朝仪端坐如山,心想这母女两倒是一前一后坐不住得很。
眼神从手中的兵书上移开,朝仪看向门口。
傅云寐着一身艳色的衣裳从房门处款款走来,她是骄傲的,一种心底里任谁都不看在眼里的骄傲,加上又长得十分美貌,周身摄人的自信和光芒让人不可忽视。
若是以往的傅朝仪会觉得这样的风华让人向往又使她自卑,是以在傅云寐面前始终踌躇又觉得自己无处安放,连傅云寐身边的丫鬟若梅都连带着看不起朝仪。
对面走来的傅云寐也在看朝仪,却是心里一惊。正面向着她的那个人,眼角眉梢都是没有表情的冷漠,那种打量和轻飘飘的不屑在自己身上停了一刻后移开,仿佛多看自己一眼她都不耐,虽是坐着却仪态万千,是一种卓然天成的傲然高贵,一手拿着书,一手支着头,暮光直直从门外打在她身上,浑身带了细碎的光芒,就像……就像是名画里的神女。
这是傅朝仪吗?不,刚刚一定是她的错觉。
“如星,看茶。”朝仪吩咐道。
“我看妹妹倒是大好了,果然乡下长大骨子确是要硬一些,阎王爷都收不了你呢。”
傅云寐倨傲的说完便主人般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如星刚要近身上茶就被随侍而来的若梅接过去,仿佛如星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不叫她近傅云寐的身,朝仪把这一切收至眼底。
“其实也是收了我的,不过是捡了第二条命而已。”朝仪看向傅云寐笑答道,虽是在笑那笑意却只是扯了扯嘴角,并不真切。
傅云寐呷了一口茶后接着道:“妹妹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些东西不是你要得起的,也够不上。或许命运正是借此提点妹妹呢。”
朝仪并未回答她,只是端起傅云寐喝过的茶水,一顿一放,“哐当”一声掉下去碎在傅云寐脚边。
朝仪道:“姐姐别在意,这赃了的东西自然是不要了的,如星,还不来把这赃了的东西打扫了。”
傅云寐抬眼震惊又愤怒的盯着她,傅朝仪嫌她赃!!!!
一旁的若梅许是看不下去了,当即上来声讨道:“二小姐好大的做派啊,我们大小姐好心过来看望提点,倒要挨你那么大的脸色,还是说乡下地方就是这么个为人处世。”
言下之意是说朝仪即没教养又不知礼了。
朝仪从椅子上慢慢起身,歪着头瞧了一眼若梅,她身姿舒挺,面目沉冷,让人生出高冷矜贵的感觉,若梅一愣。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就落在若梅脸上,朝仪冷然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到我面前指手画脚,我怎么不知道丞相府是这么教下人的,还是说你也是我父亲哪个外室肚子里爬出来的种,看在血脉的份上我要给你三分脸!”
打完后朝仪从袖中抽出一块帕子,细细的擦着葱嫩的手掌,仿佛在擦污秽一般,擦完把帕子一扔,丢到了旁边的痰盂里。
举座再一次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