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才人额上绑着一条白头巾,柔柔弱弱地坐在一侧,闻言脸色更白,豆大眼泪又噼里啪啦往下掉。
天可怜见,她失去的是自己与他的孩子啊!可皇上过来这么久了一句话也没问,此刻竟还在关心那罪婢的主人。
兰昭仪和和气气地站起来,过来拉叶蓁蓁坐下:“叶妹妹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有事情吩咐人过来通知一声便是了,若是路上着了凉,那便是姐姐的不是了。”
她让叶蓁蓁与自己坐在一起,离着皇上远了一些。皇帝拿眼睛丈量了一下距离,便有些不开心,敲桌子的力道略重了几分。
叶蓁蓁此时也顾不上皇帝的小心思:“听说妾的小宫女犯了错。这奴才犯错了主子也有责任,便想着赶紧过来问问情况。”
葛才人见话题终于转到了自己身上,也不再甘心当一个透明人了,弱风扶柳的细腰往皇帝那边靠了靠,柔夷轻轻搭在皇帝的肘边。
“叶姐姐来得正好,您宫里的奴婢不知哪生得一副滔天祸心,竟下了毒加害与我。虽御医抢救及时,但我那可怜的孩儿却……”
她说不下去了,拿帕子蒙住脸,嘤嘤哭泣起来。
皇帝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太吵了,闭嘴。”
葛才人一噎,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竟真的不敢再哭了。
“八宝不过还是个半大孩子,天性最是纯良,哪会有什么祸心。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可否把她喊出来,我这个做主人的当面和她对质一番。”
“那孩子我也见过,看着是没什么坏心眼,或许是听从了别人的命令也不一定呢。”兰昭仪笑眯眯地说话,乍一看是在附和叶蓁蓁,再一听又想是在指桑骂槐说是叶蓁蓁示意八宝干的。
叶蓁蓁压着气继续心平气和讲道理:“咱们在这儿猜测也没有用,还是听听她自己如何辩解吧。”
兰昭仪还没说话,皇帝这边点点头:“有道理。”
这心都偏到姥姥家去了……兰昭仪一边腹诽,一边只好派人去带八宝过来。
没等多久,八宝便被绑着手带上来了。跟在叶蓁蓁身后的七喜和绿衣一看八宝的样子,眼睛霎时就红了。
由于怕惊扰到贵人们,八宝被带出来时已略微被清洗了一遍。说是清洗,其实也不过是拿水淋了几回,批了一件蓑衣以盖住一些污秽气味。
蓑衣下的八宝显然被人用过刑,还穿着被带走那天的衣服,此时已皱巴巴烂作一团,身上与两手之间血迹斑斑。此时血液已干,衣服紧紧和伤口贴在一起,一扯便又流出缕缕新红,与暗红混在一起。
她被带到殿前,小兽一般惶恐不安地看向四周,直到看见前面坐着的叶蓁蓁,才如释重负般地跪倒到地上,又害怕自己这幅样子吓到主子,慌乱地拿手捂住脸,只发出沙哑破碎的哭泣声。手上伤口被拉扯,丑陋地翻着淡粉的皮肉,竟似一滴血也流不出来了。
“事情仍未查清,兰昭仪怎可对我的人动如此大刑?”叶蓁蓁看到八宝的样子也再坐不住,平日里健康活泼的小女孩不过几天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她腾地站起来,理智的弦险些被怒火崩开,咬着牙一字一字往外蹦。
“人证物证俱在,留着她的命本来就是想等妹妹回来再见上一面,有个交代呢。”
兰昭仪和和顺顺地笑起来,用一种安抚小孩的语气,宠溺地看着叶蓁蓁:“这下子见到了,就可以送去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