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
叶蓁蓁复盘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表现很到位。表忠心嘛,动动嘴皮子谁不会。
绿衣迷瞪着眼给她准备洗澡水。
“今天不是八宝值夜吗?”叶蓁蓁边挽着头发问她。
“小丫头片子撑不住,我让她先去睡了。”绿衣倒完最后一桶水,人也清醒了不少。
叶蓁蓁不习惯有人伺候她沐浴,绿衣便在花鸟屏风后面等着,两个人隔着屏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五筒他妹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白露给家里去了信,过几天就能有答复。”
“噢噢,主子您真厉害。”
“呵呵,别拍马屁了。”
“说起来,那个德妃娘娘好生奇怪。”
“是吧,奴婢也这么觉得。”
“她真的是太后的外甥女吗?”
“应该是吧,长得也挺像嘛。”
“对了,奴婢一早想着要提醒您一声,倒差点忘了。”绿衣突然想起来。“皇上的生辰要到了,您想好准备什么了吗?”
叶蓁蓁一愣,“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绿衣说,“是九月十八。”
“据说今年周边小国也会派使臣来参加,到时候一定很热闹,您可得好好准备一下。”
还有一个月。
叶蓁蓁苦恼地皱起眉,给上司送礼物什么的可太难了。
果然没过几天,后宫里突然开始活跃起来。
各宫都派了人到处打听别宫准备的生辰礼。
送礼物最怕撞车,谁穷谁尴尬。
各家都紧紧盯着上边的几个妃嫔,若与她们撞上了,出丑事小,被记恨上了那才糟糕。
也有人打听到流仙阁这边,可叶蓁蓁自己都没想好送什么,别人也打听不出来。
叶蓁蓁这几日在干嘛?
她在抄佛经。
这是太后布置下来的作业。她似乎还是对那日中秋宴上她的犹豫感到不虞,捉了她连着七日每日抄十页经书。
今天是最后一日。
她放下笔,揉了揉自己酸胀的手,让绿衣把桌上散放着的经文收好,待会儿送去太后寝宫。
“主子辛苦了。”绿衣端给她一杯茶。“您想好送什么生辰礼了吗?”
叶蓁蓁无奈:“至于吗,绿衣你每天都要问上三遍。”
绿衣比她还无奈:“得早定下来才好帮您准备呀,越往后,等好点子好东西都被别宫选了,您再想可就来不及了。”
“好了好了,你放心吧。”叶蓁蓁看着桌上墨迹未干的纸张,“抄了这么些天经书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我已经想到了,我这个礼物,旁人绝对学不来。”
她狡黠地眯起眼,像只鬼灵精怪的小野兔。
慈宁宫里。
门窗关得严实,屋内略显昏暗。
太后坐在一张黄梨花高背椅上,腰背挺得直直的。
手边散落着一张张写满了娟秀簪花小楷的经文。
上好的黄州宣纸,空气里墨香浅浅。
她拿起一张,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眯着眼看。窗格栅的影子印在她的脸上,与一道道皱纹混在一起,半明半暗,一如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