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骄阳似火。
上京城已经正式步入了天承十年的夏天。
淑妃坐在自己的景阳宫里,小口地喝着放井水里冰过的燕窝羹,脸上神色莫明。
四周的宫女们屏息站着。
每次碰到和先皇后相关的事情,淑妃的心情都不是太好。
人都走了几年了,还这么心心念念的,每年忌日,生辰,清明,算起来能有一个月为这个不进后宫。她平日里不仅得和活人争宠,还得和死人争,难道等立了新后了屋里还得供个牌位吗?
何况上月因为皇后忌日,皇帝好几日没进后宫,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来了,竟然又连着三次去了流仙阁。
淑妃心里有些憋屈,前前后后小半月没见到皇上了,往年被先皇后压一头就算了,如今还要被新来的小丫头欺负。
一旁的郑嬷嬷举着扇子给她扇风,她伺候了淑妃多年,很是了解她的心思,耐心地劝着:“您和那一个小小才人置什么气呀?她来了小半年了,大部分时间都搁床上养着病,统共才侍寝过几回呀,犯不着您为这事气坏身子。”
淑妃拧着眉头:“我知道,可最近次数也未免太多了。”
“哎哟我的娘娘啊,这人呐吃惯了大鱼大肉也难免一时喜爱吃些几天清粥小菜的。而且皇上毕竟还念着她除夕夜那时的事情,比旁人自是又不同些,您就当宫里供了个吉祥物罢。”
淑妃听着心气更是不顺。
除夕夜那时……除夕夜那时要不是因为那个人的承诺,又怎会轮到叶蓁蓁这个小贱人?若是自己出手,现在没准后位都到手了。
她抬手用力一拂,把吃了一半的燕窝羹摔到地上。
白玉瓷盏碎成几瓣,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但下一秒,淑妃又蹲了下来,伸出青葱似的手指,一片一片地,拾起瓷片,放在掌心,捏住。
有血从指缝流出,衬得肤色更白。血滴在地上,与汤水混在一起,晕开妖艳的红。
宫女们头垂得更低,连郑嬷嬷也垂了眼,不再吭声。
……
景阳宫里乌云密布,流仙阁这边,就是岁月静好了。
叶蓁蓁穿着件薄薄的齐胸襦裙,靠在皇帝怀里陪他看书。
由于身体的缘故,即使近日来天气有些炎热,她身上也总还是沁凉的。为此皇帝这几日便很喜欢往她这边跑,抱着她连冰盆都省了。
还没看几页,困意便一点点涌上来。
皇帝看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有些无奈:“你午睡才醒,这会儿又困了?”
叶蓁蓁眯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靠着您太舒服啦。”
她倒不是瞎奉承,皇帝这个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气太旺了,体温总是比常人更高一些。对别人来说可能有些热了,对她来说却是刚刚好。再加上她不爱看那些之乎者也的书,闻着身边笼着的龙诞香,眼睛睁不了多久就要犯困。
皇帝放开她,把桌上摆着的茶点往她面前推了推:“那你吃点东西。”顿了顿,又嘱咐道:“少吃点,一会儿该用晚膳了。”
叶蓁蓁挑了一个慢慢嚼着,歪过头问他:“皇上今晚还留下吗?”
“怎么?不愿意朕留下?”
“哪能啊,妾求之不得呢。”
叶蓁蓁暗地里撇撇嘴,皇帝许是在忌日那几天憋坏了,和疯了一样,连着两晚都要了四五次,她现在腰还酸着。
而且每次皇帝走后她还得沐浴,真正能上床睡觉都已经丑时了,导致这两天睡眠严重不足,这会儿才这么困。
“上次是你嫌朕不努力的。朕改进了,蓁蓁自然也得多努力才行。”
皇帝猜到了她的小心思,很认真地和她讲道理。
他说的是白美人那次的事情。叶蓁蓁内心简直要咆哮出声,都说了她没有嫌弃!
“但朕今晚要去郭婕妤那边。”皇帝遗憾道。郭婕妤父亲是中书侍郎,最近立了点功,他决定去郭婕妤那边一趟以示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