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想动手?”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伴着一声在北域听来十分稀奇的折扇收拢声。
王虎与柳紫苏抬眼看去,一名身穿锦袭的男子从雅座上站起,腰悬文剑,又佩玉坠,手握折扇一下一下轻打在另一手掌心:“别以为本公子看不出来,你们无非就是护城甲士,本公子就算借你们十个胆子,你们敢动本公子一根寒毛吗?自个儿犯贱,叫了个娘们的名字,还不让人说了?你们说,对不对?”那锦裘男子说到这里,挑眉咧嘴,朝同桌一众男女对视了一圈,随即面露讥讽,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刷”的一声打开折扇,轻扇了两下。
虽然酒肆中几座锅炉驱散了严寒,可也远远没到温暖如春的地步,更不用说催人发热。
“附庸风雅,不伦不类。”五个汉子中另一个较为瘦高的嗤笑了一声。
柳紫苏静观那群锦袭男女,看到冲突渐起,面色倒是各有不同,讥笑附和者有之,面露不安者有之,沉眉不语者亦有之。
“你”那锦袭男子沉声愠怒,随即又快速转变了脸色,重新挂上一副讥讽笑容:“有的附总比没得附要好,你们那一身汗臭,都熏到本公子,熏到在坐的各位宾客了。”
本就年轻气盛,受这锦袭男子一激,几个士卒一阵骚动,板凳划拉在地板上发出一阵嘈杂噪音。
“坐下!”静静闷声一喝,几个汉子瞪着大眼,不甘的看向那锦袭男子,重新安静坐好。
小二这时将王虎与柳紫苏的饭菜与酒壶端了上来,看到又来了一批客人,自是又端饭端菜一般端起笑脸迎了上去。
“几位爷,需要些什么吃喝?”一边说,一边指向大堂柜台,柜台后方挂了几块木板,木板上标示了菜品与酒水的价格。
静静挠了挠头,魁梧壮硕的汉子笑得有些难为情:“小哥,来五壶与安老窖,菜品的话……随便上几个就行。”
小二常年在酒肆中跑动,什么食客没见过,不认字的客人多了去了,小二将肩上抹布一甩,在本就不脏的桌上作势擦了擦:“好嘞!五位爷!我看几位都是身强力壮的好汉,直接上一头烤全羊,再搭配一些下酒菜品,您看如何?”
“好,好。嘿嘿”静静感激的看向小二。
“啧!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在街边巷尾随便解决一下
不行?非要到酒肆里来丢人现眼,这里的饭菜酒水可不便宜,看你们那寒酸样,打肿了脸充胖子,何必呢?”
男子一边说,一边抚了抚腰间玉佩,而后取下,递到同桌一名颇有姿色却风尘味十足的女子面前:“洁妹,这块玉佩虽不是极品,只值不到万两白银,但也是百里挑一的暖玉,今天为兄居然见识了一个五大三粗的莽夫取名叫静静那么有趣的事儿,心情大好,此玉就赠与你了,还望洁妹莫要嫌弃。”
“玉再暖,也暖不过南哥”风尘味十足的女子软着声撒着娇,从锦袭公子手中接过玉佩,一边说一边将嘴送到男子耳边,咬耳私语。
锦袭男子哈哈大笑:“那是必须!本公子策马提枪,纵情驰骋,何曾让洁妹失望过?”锦袭男子故意将策马提枪、纵情驰骋两词咬得极重,一边说,还一边瞥向那五个汉子:“不像那些粗鄙下等人,这一生都只能低贱卑微,骑劣马,喝劣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了山沟臭水里头了。”
“静静!你别拦着我!”瘦高汉子猛一下站起身来,手握成拳,咯咯作响,双目直瞪锦袭男子:“管好你的贱嘴,别到处喷粪。再啰嗦一句,老子把你舌头拔下来。”
“哟?”锦袭男子拉长语调又哟了一声:“说你是狗,你还呔起来了?军部律令本公子可是熟得很,来来来!本公子就站在这里,你来拔呀!略”锦裘脑子故意伸出舌头,手上还做了一个粗鄙的挑衅动作。
瘦高汉子猛一下朝那锦袭公子冲去,一手提起锦袭男子衣领,膝盖“呯”一声撞在桌上,靠近桌边的两盘菜倾倒,洒在锦袭男子长袍下摆与绵靴上头。
“猴子!回来!”静静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却冷厉。
“静静!”瘦高汉子的声音十分不甘。
“老子说回来!”静静喝了一句。
瘦高汉一愤恨的一甩手,重新坐回了原位。
锦袭男子同样坐回座位上,掩去眼底一抹惊惧,收拢折扇指向五人:“身为甲士,竟然袭击贵族!你们这是违律!是犯罪!在场的父老乡亲可都看见了!可要给本宫子作证!是这几个当兵的惹事生非!本公子这就将你们几个参上军部!”锦袭男子说到这里,转身朝几个围站在桌旁的小厮模样的几人吼道:“快!去把南城门巡守请来,我在这里守着他们!”
那小厮应了一声,就往酒肆门外跑去。静静突然起身,拦在了小厮面前。
锦袭男子厉喝道:“怎么?还要继续袭击平民不成?”
“这位公子,非常抱歉,是我与我的几个兄弟违律,有错在先,恳请公子就此揭过。对不起”静静朝那锦袭男子躬身道歉,被拦住的小厮也将询问目光投向了自家公子。
同行的四个汉子看着静静所为,扭转过头,奋力咽下闷气。
“哦呵?”锦袭公子在雅座上居高临下看着静静的低下姿态,更加有恃无恐:“道歉?也行!本公子大人有大量。”
锦袭男子抬起一只脚搭到雅座围拦上,绵靴上满是倾翻的菜品与油渍:“先帮本公子清理干净。”
“是,公子。”静静一步一步缓缓走近。
“静静!”
“不可!”
“凭什么!”
那瘦高汉子更是冲上来拉住了静静的手臂:“是我惹的祸,我自己来。”
“别谦让了,一起来吧。”锦袭男子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将两只脚都翘上围栏。
经过两方这么一闹,酒肆中的宾客几乎都将视线投向了这边。此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站起身,佝偻着走上前来劝说道:“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没有士卒戍守边疆,为国杀敌,我们哪里来的安宁日子?”
锦袭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妇人,衣着干净整洁,却也普通廉价,不由冷笑道:“老东西,你算哪根葱?”说罢直接抬起围栏上的一脚踢在老妪腹部,老妪朝后仰倒,被瘦高汉子扶住:“老人家,您没事吧?你他妈是人吗?老人家都踢!”
老妇人捂着腹摇了摇头,有这老妪开了头,酒肆里就着此间事纷纷议论了起来。
那锦袭男子听着众人都在为那五个士卒说话,大喝了一声:“闭嘴!”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贵族身影,男子朗声道:“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这与安城典狱司执守的公子!这些当兵的,以为老子见得少了?呸!老子求他去戍守边疆,求他去保家卫国了?多他妈少他妈一个有什么区别?这些当兵的贱命又不值钱!谁他妈要是再嚼舌头,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些本来一腔正气,义愤填膺的出头鸟,也都瑟瑟缩回了脖子。
王虎饮了一大口酒,看向那满脸得色的锦袭男子,就要站起身来。柳紫苏却轻轻拉了拉王虎,手指指向了酒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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