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已经变成了细细的雨线,一棠也感觉到情况不妙,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先抛下她和陆程之间的小摩擦。她的手开始费力地撑着椅背,想要站起来。
陆程赶忙先起身,重又架起了她的手臂。
雨把他们捆绑在了一块,他们同呼吸,共命运,彼此借着力,艰难地往前挪动着。
虽然他们拼尽全力,但也远远赶不上别人的正常速度。刚才在眼中还“美如画”的景致,在现在看来,却变成了的一处处的障碍路标。
一棠的伤脚一高一低地点在地上,如同钻心的疼。她的脸涨得更红了,额头渗出了汗,但汗水掺和在了雨水中。
其实,她也不想让陆程看到自己彻底被淋湿的模样。
刚才的恼怒也逐渐被打在身上的雨水浇灭了。看到身旁的陆程因为自己,一同被淋湿,她又觉得有些愧疚。
她没有体验过搀扶别人所要分担的重量,但能感觉到陆程跟她一样也在使劲,一样喘着粗气。他也沉默着,没再说一句调侃和抱怨的话。
在这样艰难尴尬的场景下,一棠忽然又想起了长期围绕着自己的一个主题——减肥。
如果遇到意外,自己的这身赘肉会成为施救者的严重障碍,施救者很有可能因为拖不动或者背不动自己而放弃施救,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岂不是幸运中的不幸?!
减肥!她在心里更坚定了这个信念。
总算是走出了公园,来到了停车场。陆程找到自己的车,拉开车门,把湿漉漉的她扶了进去。他们两个身心疲惫地刚刚坐定,就听到外面的雨声已经大如瓢泼。
“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把我送回酒店吧。”
“好。”
汽车被发动了,陆程专心的开着车,依旧没再言语。
车子开到一个冷清的路口,忽然停了下来。
陆程开口道:“等一下,我去去就来。”他说着拉开车门,跳下了车,跑远了。
雨还在哗哗地下着,孟一棠十分不解:已经被淋湿了,他怎么还要再去冒雨?她来不及问为什么,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喂,你的车上没伞吗?”
“没事,一会就回来。”
陆程的离开让她觉得很突然。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短暂的等待也显得漫长。车窗外的雨依旧很大,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有节奏的雨声并不能使她平静下来,她在心里打着鼓:陆程这是要去干什么呢?为什么连解释都没有?突然把自己丢在了车里。
不一会儿,她隐约看到了他逐渐靠近的身影,他还是跑回来了,手里似乎多了一个手提袋。
车门被拉开了,他迅速地坐上车,一棠看到这下他的全身已经彻底湿透了,头发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地滴在肩头,天蓝色的上衣几乎全都侵染成了深蓝色。
陆程回过头,把手提袋递了过来,说道:“这是一双球鞋,赶紧把你脚上的鞋换下来吧。!”
车后座歪斜着身子的一棠坐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他的脸上也淌着水。
袋子里是一双鞋。她打开鞋盒,看到了一双红白色相间的跑鞋,感动开始在心底涌起。
她翻看鞋底时却发现,这双鞋比自己平常的尺码大了一号,于是,弱弱地问了句:“你是不是买大了?”
“我是特意买大一号的。这样才能穿脱方便,赶紧换上吧。”
没想到对方依旧记得自己的尺码,一股暖流瞬间从心底激荡到全身,脚上的疼痛突然也缓解了很多,可喉咙似乎堵了个塞子,连“谢谢”这样的简单词汇都难以启齿。
她躬下身,艰难地脱下了那双湿漉漉的高跟鞋,穿上了这双新鞋。而这一切,她都尽量做得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