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北一口拎着归祭本身一手拎着刀灵问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都喊你嫂子吗？”

莫南昭有气无力道：“因为你们太久没见到新鲜的女人了……”

凌北：“……”怎么听着怪怪的？

“我们喊你嫂子，老大从来没有禁止过……”

莫南昭摆手毫不在意：“他怕是懒得管吧……”

“你手上的混元戒，是神域主君之妻才能戴的戒指。”沉默了一会，凌北缓缓地道：“主君将混元送给了你，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我……”莫南昭巧舌如簧了那么多年，舌头第一次打了结：“我怎么知道……反正……反正神域都没了，还留一枚什么象征身份的戒指干嘛……”

莫南昭心里可没有她面上那么云淡风轻，心里乱成了一锅粥，搅得翻天地负。

“我是他的本命契约兽，他也毫不犹豫的将我送给了你，我之所以没有出去跟那群杂种动手，是因为我从与你契约那一日起，只有保护你这一个使命……”

“你以为谁会对你无缘无故的大方和宽容吗？”凌北一步一步的逼近莫南昭：“我们寻找你这颗双生命星已经有几千年了，因为只有你出世才能引他们现身。也只有借助你魔化后的力量，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们原本的计划里，你已经是个被心魔控制的魔头了，神魔花已经对你下了判词，说你是万年难得一遇的……恶魔……”

莫南昭镇定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然后是震惊的表情。莫南宁想上前拉开他们，却发现除了莫南昭好凌北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固定住了身体，一动也不能动，甚至在他的威压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凌北不愧是跟随了楚临君上千年的本命契约兽，他知道太多东西了，他也打定主意就算事后楚临君要杀了他，他也一定要让这个女人知道，主子为了保她一条命，都付出了什么，谁要跟她做兄弟，真是个不开窍的女人！

“你心有大恨，踏着黑暗而来，天生就是个怪物，就算你不想杀人，可是源自内心的恐惧和恨意会无时无刻的纠缠着你……”凌北的脸缓缓地贴近了莫南昭的耳旁：“不出意外的话，你会被恨意吞噬，你会永远溺死在无边无尽的黑暗和恐惧里，到时候，你就会顺应天像，变成一个完美的……魔头……”

莫南昭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我没有……”

莫南宁离他们最近，听到了凌北说的话眉心紧皱，他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说昭儿心里有大恨，是踏着黑暗而来的……怪物？十三年前那件事，终究还是让她恨上了这个世界吗？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看不出来？

莫南昭足足沉默了一刻钟，然后才缓缓地道：“凌北，你见过最极致的黑暗吗？”

不等凌北回答，莫南昭缓缓地绽出一个微笑：“我见过，我见过很多次……”然后她把头转向担心她的莫南宁：“不是在暗无天日的结界里的十三年，也不是十三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甚至，不是在个世界……”

莫南宁瞳孔紧缩，不是这个世界？什么意思？

“十岁之前，我见到的最多是的天花板毫无生气的灯……”莫南昭径自说着，也不管他们会不会信，会不会害怕她：“陪伴我最久的是束缚带和永远都注射不完的药物……”

灯？束缚带？注射？那是什么？

“也许我死在那肮脏的实验室是最好的选择吧……”莫南昭突然止住了话头，自嘲道：“可怕的不是黑暗，而是你控制不住滑向黑暗的身体……”

凌北突然觉自己好像知道了自己老大都不知道的大事，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番言论说出来的时机并不合适：“抱歉，我不该用那种口气对你说话……”

莫南昭摇头：“我就随口发句牢骚，你继续，让我听听姓楚的瞒了我多少事，回头我得好好收拾他。”

凌北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这不仅仅是一个思维方式有点离经叛道的女子，也明白了自己的主人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看……不，不是另眼相看，也许是，惺惺相惜……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随后的时间里，凌北向莫南昭倒出了他知道的所有的有关楚临君的事情，甚至连在神域被相过几次亲都抖出来了。

莫南昭：“……”

“好，我知道了，你……”莫南昭听完凌北讲的“楚临君小故事”，刚想跟凌北说她不会将他供出来的，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莫南昭就被一阵堪称排天倒海的力量甩到了地上。

莫南昭没顾得上爬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入口处逐渐崩塌的结界，朝着寇箐四人大吼：“快拿上传送石离开！快跑！”

“凌北，你把我哥他们送回去……”莫南昭揪住凌北的衣服站起来吩咐道。

“不行，一起走……”莫南宁紧紧地拉住莫南昭的胳膊：“留下太危险了……”

“凌北，我命令你，带他们走！”莫南昭冷声喝道。这一瞬，她不像那一个吊儿郎当武力压制闹事之人的狂徒，她周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声音带着一股天生的威慑力。

凌北听到她的命令，一咬牙毫不犹豫的打晕六人，然后化为原形将他们驮在背上，捡了一把传送石就一头扎进了传送阵里。

莫南昭在结界全盘崩坏的前一秒，抬手毁掉了传送阵，然后转身看向外面的世界。

她眯着眼睛不悦的皱了皱鼻子血腥味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视线的尽头，是半身是血的楚临君和一个浑身裹在黑衣里的人，黑衣人脸上带着一副鬼面具，一眼看去便能让人心生恐惧。

结界崩溃，楚临君脸色惨白，唇角还挂着未来得及拭去的鲜血，他分心担忧结界里面之人的安全，冷不防挨了黑衣人结结实实的一次攻击。刚稳下身形来，抬头就看见了施施然自结界破碎处走出来的莫南昭。楚临君呼吸一滞，差点没站稳。

黑衣人有所察觉，偏了偏身子看到了莫南昭。他阴恻恻的笑了几声，声音沙哑缓慢：“嗬嗬……小娃娃你可要我们好找……”

楚临君神色大变，身形一闪就去抓莫南昭，结果黑衣人更快一步，先楚临君一把掐住了莫南昭的脖子：“小娃娃，他很在意你啊……”黑衣人捏着莫南昭的脖子贴在莫南昭的耳边道。

莫南昭转了转脑袋回道：“瓜娃子，离我远点。”

黑衣人：“？？？”

楚临君站在离莫南昭三步远的地方，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把她，给我。”

“嗬嗬……”黑衣人掐着莫南昭前进了一步：“你说，她是不是赶来救你的……嗬嗬……”

楚临君嘴唇泛白，没有说话。

“嘿，你咋知道我不是出来送死的呢？”莫南昭很没有眼力劲的插话道。

黑衣人：“……”这个人质怎么回事？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来一场情深深泪朦朦的生死离别大戏吗？

“这位老大爷，辛苦你寻找我了……”莫南昭又继续道，好像被掐住命脉的不是自己一样：“说起来你们咋这么多人找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黑衣人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砝码肯定不会掉以轻心，他掐着莫南昭脖子的手紧了紧，威胁说：“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要不然，你这条……柔柔弱弱的小命我可不敢保证……”

莫南昭撇嘴，叹息道：“苍天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黑衣人：“……”

“我是你的失散多年的爸爸啊，你不记得我了吗？”莫南昭突然扒着黑衣人的手臂嚎道：“你个不肖子孙，真是难为我一把屎一尿的将你养大……”

虽然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听得懂“不肖子孙”是什么意思的：“你找死……”他五指收紧，面沉如墨，似乎是压抑着更大的怒火。

楚临君手里的剑“滋啦啦”的冒着雷电火光，正要上前一步时，他看见莫南昭朝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你不会杀了我的……”莫南昭大口吸着空气艰难的道：“杀了我，谁来帮你们成就大业……”

“你什么意思？”黑衣人倏然戒备起来。

“你们不是想……寻一个……绝世兵器嘛……”莫南昭伸长了脖子喘道：“阁下看我如何？”

“闭嘴！”待楚临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组织莫南昭脱口而出的话了。

不可能！楚临君咬了咬舌头让自己保持理智，他绝对不会将莫南昭交到这群人的手里。如果一场战争要靠着出卖人的性命作为桥梁，那只能说这场战争是不合格的，是失败的！

“嗬嗬……”黑衣人古怪的笑了起来：“兵器要有兵器的觉悟，你怎么证明？”

莫南昭感受到掐着自己的手已经松开了，先是惊天动地的咳嗽了一会儿，然后咳嗽还没停就昂着脖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斑驳的树影落到莫南昭的脸上显得扭曲无比，她突然变了语调，以一种近乎癫狂的语气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哈哈哈……”

在她落下这句话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天地变色，浓墨一样的云团似乎是凭空出现的，黑压压的就朝这方天地侵袭而来，狂风过境，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腐烂味道。

她竟是想就这样入魔！！！

楚临君提剑而上，活人入魔本就是难以想象之事，但是莫南昭本身的特殊性会让这种可能性变大。之是变大而已，并不代表会成功，而且，一旦堕魔，神智皆失，那就是一台获得杀人机器，她让自己放心，说有应对之策，指的就是这个吗？简直荒谬！

黑衣人本身实力就很强大，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跟楚临君对了几招，然后将莫南昭放在一旁迎上了楚临君的攻击。

在他看来，这天地变色的奇景足以证明这个人的确是可以入魔的，而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了。所以他才放心的将莫南昭放下，全心全意的迎战楚临君。

楚临君剑势迅猛，之前莫南昭与黑衣人对峙之时他就已经服过疗伤药了，又被莫南昭不计后果的行为气的双目发红，简直是上来就不要命的那种。

黑衣人眼见得发现了楚临君处于癫狂边缘的情感，刺激道：“你很在乎她吧，可惜了，她却自愿入魔呢，可见你与无上的力量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他小看了楚临君的心理承受能力，他虽气愤但理智尚存，他在脑子里快速的过滤可以净化魔族的方法，就算真变成了魔族又怎样，只要恢复了神智，她就不会是一个工具人。

楚临君斜斜一剑刺出，被黑衣人轻佻的躲开。

“你就这点本事吗？”黑衣人嘲笑道，说着他手里的黑色能量束就贯穿了楚临君的腹部，新鲜血液的味道让他微微失神。

说时迟那时快，强大的神魂之力几乎是瞬间倾巢而出，黑衣人本来就有些得意忘形，一时间只顾着嘲讽和兴奋，行动上也就慢了那么一吸。

铺天盖地的强大精神力让他七窍流血，整个人重重的从半空跌落。

尘土飞扬在阴暗的苍穹下，不甚明显。

接着黑衣人就像一颗炮弹一样从地面窜起，他冷笑着抹了抹脸上的血，抽出了腰间佩戴的弯刀：“小子，你找死！”

楚临君急促的喘了还几口气，一下子消耗这么多精神力让他有点吃不消，果然是缺少锻炼了。

长剑与弯刀相接，激起了一股红黑相间的能量，这股能量波及到的地方，寸草不留。

黑衣人的手剧烈的颤抖着，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强，一想到刚刚因为得意忘形而吃的闷亏，他心里就一阵阵的扭曲。

黑衣人抵掉楚临君的这波攻击，因为能量的冲击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他的后背就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身形一僵，下一秒他的弯刀就抵在了莫南昭的脖子上。

莫南昭头发全都散着随着风张牙舞爪，她往常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之剩下了一片骇人的黑色，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就连修为高强的黑衣人见到了这双眼睛都忍不住后背发凉。

莫南昭没有动，她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黑衣人心脏狂跳，这就是那传说中的魔王吗？拥有她就会拥有整个天下吗？

他的语气里含明显的激动：“去，杀了他……”黑衣人指着楚临君轻声在莫南昭的耳边说道。

莫南昭树干一样的身子下一秒就冲了出去，归祭显性，裹挟起浓郁的黑色魔气，遮天盖地，黑衣人眼前一黑，这浓郁的魔气叫人伸手不见五指。

五息之后，刀入血肉的声音和重剑落地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魔琴收敛，只萦绕在忙着呢的身体周围，她的脚下，躺着一具鲜活的尸体。

黑衣人警惕的握刀靠近，确定楚临君是真的死了时候昂天大笑：“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他昂头笑的时候，莫南昭毫无预料的动了。

“嗤”

黑衣人难以置信的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那把刀，还泛滥着黑气，那是莫南昭的归祭。

“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入魔了吗？

莫南昭惨白的脸微微一笑，黑黝黝的瞳孔仿佛是无尽的黑暗，能将人一口吞噬。

惨白着脸，僵硬的面部缓缓松动，猩红的嘴唇慢慢的划出一个弧度，像一把刀一样慢慢的划开了黑衣人的心理防线。

“不……你不应该杀我的……”黑衣人浑身的灵力因为生命的流逝而溃散，他双目充血，惊恐的说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召唤出来的魔王要杀了他，为什么……

莫南昭维持着这个骇人的笑容，缓缓地弯腰从黑衣人的手里抽出了他攥着的那把弯刀，再直起身来一反手将它捅进了黑衣人的身体里，然后疯狂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子，没见过splay吧哈哈哈哈……”

黑衣人猛地瞪大眼睛：“你……”

莫南昭一脚踹过去，正好踹在那柄弯刀的刀柄上：“你什么你，没见过化妆美瞳吗，大惊小怪。”

黑衣人被这一脚彻底送上了西天，临死前他最后心里想的是：“靠斯普利是什么？化妆美瞳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