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国,因而体会不到战乱,战乱只属于别的国家,他们很少聚集,每个人都在路上,彼此也不会打架,或许彼此之间有认识的朋友,但大家也都是笔友之类的,淡如水的交情,却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他们的名字随处可扔,不喜欢了就不要了,喜欢哪国的诗句词语,随手取了作为名字,他们取的最多的名字叫做地禅,这个名字原本是昭国大家地禅的名字,他们爱了便拿来用了。
他们只爱游历,不爱打架闹事,各地基本没有他们作案的事例,他们是各国统治者最喜欢的一群人。
盛小暑惊讶,原来……阳朔跟她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是从极北之境来的,他们身体里流淌的真的是那么骄傲的群体的血液,黄金般珍贵!
“可是,夫子,这跟桃花落了又有什么关系?”她疑惑问道。
夫子解释:“桃花十几年来不落,不受四季与二十四节气的影响,桃花就是桃丘的龙气,龙气何以昌盛?即桃花在我们在,桃花落,我们所有人都该搬家了,此地又到了死灵境,不适合人居住了。”
搬家一词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盛小暑将手里端着的酸辣小野菜放到桌子上,说道:“夫子,你们有想过你们要去哪里吗?”
赵夫子走到就在他们身旁的一棵桃树旁边,伸出手接住了几片桃花花瓣,说道:“他们有人要去夜乩,说是要去看看夜乩的皇后到底有多美。有人要去惠国,惠国有美男,一笑倾人城。还有人要去荒原,荒原有人寿命只有一天,朝生暮死,仿若蜉蝣一般,他们也想要瞧瞧,他们究竟为什么繁衍下去……而我,我不如他们,我虽也是极北之境的后代,可我竟不知道我该往哪里去……”
盛小暑望着他,其实她特别能够明白他此刻的感受,正如医者却不能够自医一般,他们身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却没有办法解自己的疑惑。
“你知道你为了什么而活吗?”月皎问道。
“我知道,但好像又不知道。我知道修行是为了长久的活下去,浮生六日虽然不在我的身上,可是他们却在我的那群学生的身上,我曾亲眼看着他们第六日第七日之后就撒手人寰。可生前他们也风风火火,张狂骄傲,死的时候却身体蜷缩,就像被拿走了许多肉与血一样。于是,我每天睁开双眼就开始询问我自己,我为什么而活着?假若我跟他们一样,六日活下来我究竟该做什么?浮生转瞬即逝,事业又不能够一蹴而就,我要怎么活才能够有意义?”赵夫子说道。
所有人再次沉默下来,谁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他们没有活过浮生六日,他们也没有到达寿与天齐,他们都是经过艰苦卓绝的修炼才到达今天这般田地。
浮生六日的光明是如何快速与焦灼的?寿与天齐的永生又是如何喜悦与空虚的,没有人知道,即使夫子也不能知道这个答案。
“这个问题……相传在永生纪元当中,师尊有八境弟子,第八个弟子就是有着圣人之称的期颐夫子,你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他能够回答吧。”老月打破了平静。
期颐夫子给赵夫子带来了光明,他原本一张痛苦的脸上露出一番平静与从容,道:“期颐夫子历经八境,是期颐之境的巅峰,定然能够回答我这问题,只不过……他在天外之境,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月皎道:“阿弥陀佛,苦修缘字决,终有一天会功德圆满。”
赵夫子再次行礼,道:“诸位,后会有期。”
他转身离去。
“他们的故事今后恐怕得在传说当中当故事一样听一听了!吃饭吃饭!蓝植与白娘娘呢,小春,快叫他们去!”老月将盘子拉过来闻一闻,无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