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什么艺术家,哪门子都算不上!”
“我祖上是打铁的,到了我手里,手艺没了,青年的参军,回来就在单位里上班,与艺术两个字沾不上边。”
“一点都不没有!”
老人摇着头,话里说的是不沾边,只是他在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还是有意无意的看着旁边布袋里的二胡,有几分痴迷,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摸了一摸,仿佛是陪伴多年的老伴。
看着他这样,龚元房不由得大是后悔,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换一个话题,不用这样转来转去,最后又转到了这上面。
他提心吊胆的看着老人,生怕对方临时起意,又想拉上一段。
只是很显然,老人会错了意,看到龚元房这样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还看着身边的二胡,他还以为是龚元房是听他来一段。
于是,老人摇了摇头,拒绝了龚元房。“不成了,今天没力气了,过两天吧,过两天等我身体利索了,再给你拉一段,只是我这是业余的,你可不要嫌不好听。”
老人打趣着龚元房。
龚元房听见,心里大喜,喜笑颜开,连连点头,用力的点头。“好,老爷子,就依你……”
只要对方不在这个时候要求拉二胡,龚元房千肯万肯,只是刚刚点头,他又觉得有些不妥,赶紧的摇头。
“别,老爷子,您别给我拉,你自己乐着就成,我不想麻烦你。”龚元房赶紧的拒绝。
他不是不想麻烦眼前的老人,更多的是不想对方来麻烦他,要是龚元房在工作的时候,对方找来,时不时的说要给他拉上一段……
那画面,龚元房简直不敢想,想想都觉得害怕。
只是龚元房不乐意,老人更不乐意,听到龚元记这样说,退避三舍,老人当场就怒了,鼓着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龚元房,接着就看到了他防护服上的姓名,脸色变了变,开始变的有些缓和,和颜悦色。
问道:“小龚啊,你是本地人吧,外面这姓氏可是不多,参加工作多久了?”
这是哪跟哪,这也跳得太快了吧?
龚元房听得满头雾水,就像一头呆头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老人看见,不由得有些生气。
道:“行了,不晒了,我们进去吧,不让你为难。”
这一次,龚元房马上就听懂了,赶紧的点头,推着病床就走。“哎,听您的!……老爷子,您别生气,我刚才是没反应过来,我是鄂省人,离这儿不远。”
龚元房总算是缓过劲来,嘴里开始讨好,他可不想对方不高兴,然后给他来上一段,不管是什么段,他都吃不完的兜着走,谁让对方的年纪摆在那里,只要对方不犯法罪,偶尔耍个小性子,千错万错都龚元房。
“您老海涵,别介意!”
龚元房赶紧的讨好,想把对方的气给平了。
老人听见,这才有些满意,脸色好看一些,只是对着龚元房不停的点头,弯腰勾背,很是不满,倚老卖老,当即就开口训斥。
“年纪轻轻的,老是耷拉着脑袋做什么,你没得罪我,工作也挺好,我对你的工作很满意,你有什么想不开?”
“想当年,我还不到二十岁,挎着三条猪蹄子就渡过了鸭绿江,虽然伤了腿,但是一样平安归来,健健康康活了几十年,眼看着就是八十岁,黄土都埋到肚子上了,我都没有想不开,你还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老人吹胡子瞪眼睛,稀缺的牙齿,说话时嘴巴里不停的漏风,扑哧扑哧的响,但是龚元房忍着,就是不敢笑,勾着头忍得好不辛苦。
老人没察觉,还以为对方是没脸看他,心里不好意思,于是脱口说道:“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给你解决!”
老人大包大揽,豪气干云,只差没有拍胸脯。
龚元房登时就傻了,难道我手里推着的,眼前移动病床躺着的,瘦的皮包骨头、病得不能行走的风烛老人,居然会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佬?
龚元房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