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再去盯着曹国公府那个什么张七姑娘?”渠出又问。
“这事不急,近日还是先顾着樊大这桩子事吧,我越来越觉得樊大只字不提樊二实在可疑,但樊二确然就是引发这起罪案的关键!你入不了皇城,去宋国公府可有影响?”
“这有什么影响,别看高家是外戚,论规制还不如太师府对阴魂的威胁呢,只不过避开些他家的祠堂就是,那里供奉着不少御赐物品,我不敢接近。”渠出说完就飘走赶赴她的下一个工作岗位去了。
而对于曹国公府的张七姑娘,春归也并非全无印象。
曹国公张创,正是圣慈太后的
兄长,要论来曹国公府和豫国公府的根底还真没两样,同样都是寒门,靠着女儿入宫才被封爵,曹国公甚至还是女儿成了太后才得封爵张创几乎是直接袭爵,因为他爹乍一听闻自家竟跻身公侯时就乐极生悲呜呼哀哉了。
别说张创的几个女儿都没能嫁入高门,就算前头三个孙女儿也没能赶上“好时候”,五、六两个孙女虽说嫁得好些,但因为庶子所出,姻缘上仍然有些不尽如人意,唯有张创的老来子生的这位七姑娘,才能称作是娇生惯养勋贵千金,去岁时定亲,如今正在备嫁。
所以上回太师府御赐的庆功宴上,虽则说曹国公府的女眷也来了几位,但正在备嫁的张七姑娘当然没有出席,春归没见着这位,不过不妨碍听闻张家女眷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耀,都说张七姑娘的姻缘如何如何好,未婚夫如何如何的才品兼优,而且这还是一门御赐的婚姻,皇上开的口,圣慈太后下的懿旨。
这件事本来已经不算是新闻,但曹国公府乐意当作新闻来宣扬,现场自是也没人提出异议,相比皇后的娘家豫国公府,曹国公府毕竟是今上的母族,甭管张太后在先帝时多么的一文不名,但最终“荣耀登顶”,那些偏爱揪着门庭根底鄙夷小看暴发户的女眷没那么大胆针对皇上的母族,而确有教养的高门女眷虽说私心里也许不屑曹国公府自夸张扬的作风,但她们明里背里都不会议论他人当场让人难堪。
所以春归也就听说了张七姑娘未来夫婿,是甄家六郎甄怀宁,这位是与兰庭齐名的京都才俊,虽说还未下场应试,但仿佛谁也不会怀疑甄怀宁日后的前程似锦,毕竟甄家也是官宦世族,一门曾经出过两位内阁大学士,眼下家主甄典任礼部尚书,大有希望跻身内阁,甄怀宁正是甄典的嫡孙。
不过春归私下里也听家中老太太嘀咕,说要不是曹国公府游说得圣慈太后下旨,且在圣慈太后的纠缠下皇上亲自传召甄典提出了这门婚事,甄家根本看不上曹国公府一门草根发家的外戚,这桩姻缘有如强扭的瓜甜不了,日后指不定还会闹出多少笑话。
言下之意,那张七姑娘的品性似乎不那么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
春归从这些仅知的情况,不难判断出陶芳林为了摆脱“梦兆”里的劫厄,大约自己替自己谋定了姻缘,且看来这一姻缘需要圣慈太后的大力援助才能告成,不管陶芳林看中了哪个良人,春归并不打算坏她好事,所以也就没必要再让渠出盯着张七姑娘了。
又至于陶芳林“梦兆”中关于兰庭那部份事体,春归也没有放在心上,就她对兰庭的了解,根本不可能轻信老太太和二妹妹的挑拨,对陶芳林先生成见而后冷落疏远,如果兰庭相信和柔的死乃陶芳林主谋,那应当就是陶芳林下的毒手,更至于陶芳林惨遭休弃并活活饿死的事,其中应当另有缘故,总之春归不信兰庭会始乱终弃。
相比陶芳林的所谓“梦兆”,春归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今让她烦恼的甚至不是樊家灭门凶案的幕后策划人,这桩凶案已经引起了兰庭的重视,春归相信他虽说一时难以察明,但绝对不会因为宋国公府的罪有应得乃至太孙废位就放弃追察,又如果连赵大爷都没法子揪出这个幕后人,春归就更加无计可施,她烦恼也没什么作用。
为难的是如何才能消除樊大的妄执,让他放下生前的仇恨往渡溟沧,让他亲口道出真相,春归依然无法断定樊大为何要隐瞒他一家四口真正的死因。
而这件事,也只有交待莫问小道继续发挥他的“才能”了。
当然春归也并没有放弃对孙崇葆的追察,所以这日她再次写好密信,仍然是让姜东转交,一来是安排莫问如何行计,再者也叮嘱他和柴生暗中打听孙崇葆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以肯定的是孙崇葆与幕后者必存联系,待找到孙崇葆,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人,真要靠着这条线索锁定那只翻云覆雨手,再想办法提醒兰庭不迟。
而就在这日的廷议上,弘复帝也终于痛下决心,批允了顺天府推官施元和的上奏,勒令宋国公高琼必须全力配合问案,且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要配合施元和察断柴胡铺的灭门凶案
于是朝野大哗,因为皇帝这一诏令后的暗示。
柴胡铺樊家命案极大可能和冯莨琦、石德芳遇刺案相关,且今上是真的决心严究到底。
又于是次日朝会上,又有御史言官上谏,怀疑冯莨琦附逆案是被陷谤,虽说冯莨琦已死,但希望皇上能下令重审此案,若真证实冯莨琦并无附逆之行,理当严惩捏造陷害侯爵者,还功臣之后无辜之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