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并没在息生馆住得太久,只经短短几日“放风”,兰庭便不得不与春归返回太师府,原因自然是因为殿试在即,对于此道正式踏上经济仕途的最后门槛,赵大爷再怎么心宽都不至于完全松懈,他要真在城郊别馆多住几日,说不定家里的老祖母就会亲自过来“请人”,倒霉的还是春归,至少也会落个“不知劝谏”的错责。
但是在回府之前,兰庭还是特意带着春归去集镇上闲逛了半日。
城郊的集镇自然不像京中各大集市一样喧吵,沙石路边多半都是木板房,门前几乎还都搭着凉棚,一个铜板就能喝一碗梅酱,全然不加庶糖,酸酸凉凉得让人神清气爽也有挑担馄饨,都是活动的摊贩,担子上挑着食材,板车里推着炉灶,饭点儿便固定在镇集上支个摊儿,也可以走村串巷,做这行的都是体格健壮、手脚麻利的后生,也有夫妻两个经营,如春归尝鲜的这一家,老板娘有把敞亮的嗓门,她一吆喝,半条集镇都在回响。
糖葫芦、糖浇画、糖面人……但凡带个糖字的摊档,必定围满总角孩童,男男女女都有,一双双清亮的眼睛,垂涎三尺的神情,时不时也不知为何就发出一阵哄笑,也有淘气的孩子趁摊主不察觉,悄悄用指头沾点糖浆,吃手吃得津津有味。
集镇上也不全是生意人,多的是老人家坐在小杌子上晒太阳,懒懒的闭着眼,由得孙儿孙女绕身边跑着玩乐。
大树下坐着更多的人,有来赶集走得脚脖子酸过来歇口气有家住集镇的闲汉聚集在下投骰子博耍不知哪家养的老母鸡刚下了鸡子,扯着脖子叫声嘹亮惹了一只大黄狗吡牙咧嘴的冲过来,活生生的诠释着什么叫做鸡飞狗跳。
还有摊贩趁着这里的人气过来卖大麦茶,就连洁癖症状严重的赵大爷都忍不住买了一碗,不过当然没用摊贩提供的茶碗,而是在对面儿的茶具店现买了一只。
评价是茶香浓郁,透着俗常气息,不同一般的感受。
“迳勿过去就没来过镇集?”春归诧异道。
“逛自然是逛过的,但今日兴致异常。”兰庭看着身边因为穿着男装更无顾忌的小娇妻,觉得倘若能在这样一条小集镇开家夫妻店或许更能让人生充满乐趣。
他们后来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清静的饭馆,没往楼上坐,特地在篱笆围起的院里拣了棵歪脖子枣树荫下,点了一道河鲜汤,几碟小菜,喝一点浊酒。
饭馆没有太多的食客,却能听见市声,菜肴的口味普通,但食材新鲜。
是一家几口人经营的生计,疱厨便是家里的主妇,她的丈夫憨厚老实,打下手的活计干得利落欢快,老爷子既是一家之主又是掌柜,看出今日的食客气度不凡,还特意跑过来寒喧一阵儿,说他过去也是见过市面的人,走南闯北的一号人物。
店家的小女儿十二、三岁,把春归真当成个英俊少年,上菜时盯着不转眼的打量,目光稍有接触便羞红了脸儿,后来躲在歪脖子树后悄悄窥望,被她的老祖父发觉了,中气十足一声猛喝,惊得儿子都甩着膀子跑出来察看,气急败坏把小女儿给拎进了厨房。
老祖父连连拱手:“小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市面,也不懂得个眉眼高低,真是唐突了娘子。”
春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