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就走了两个时辰,华桑被太阳烤得蔫蔫巴巴儿,她后面还有两只执着的蠢羊,锲而不舍地咬她的屁股、嚼她的衣服,而她已经懒得去赶它们走了。
苻琼个子高,一眼看到了前方有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草棚子,他说:“阿桑,有个棚子,这附近应该有人了。”
华桑眼睛一亮,一把撩开眼前的草,果真看到不远处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子,她喜出望外,正准备屁颠地跑过去,发现衣服、裤子都被羊咬住了...
苻琼忍俊不禁地挥手赶走了那两头蠢羊,两人一起往草棚走去。
棚子下面的阴影里,睡了一个人,他一身简单的布衣,胳膊肘和膝盖处还打了细密的补丁,他拿一个草帽盖住脸,显然好梦正酣。
苻琼上前拍拍那汉子的肩膀,“哥们儿!醒醒!跟你问个路。”
男子一激灵,帽子掉下来,露出一张粗犷的脸来,大眼高鼻阔嘴,胡子拉碴。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影,半天才说:“啊?你刚刚说啥嘞?”
苻琼一听他纯正的燕国腔调,心下微定,便知道现在他们已经身处燕国了。他冲那男子一笑,说:“大哥,这附近有村镇吗?我们想去找个客栈落脚。”
那男子看眼前这对年轻人,男俊女靓,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是他活到这么大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了,他一拍大腿:“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客栈啊!往前走上个把时辰就到了我们村了,你们可以我家住去,我爹走了之后他那间房就空出来了,正好给你们小夫妻住。”
华桑愣了一下,苻琼赶紧道:“大哥误会了,这是鄙人的小妹。”那汉子也一呆,随即哈哈一笑,眼神又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起身时还嘀嘀咕咕地说:“唉,可惜了,看起来神仙眷侣的,原来是兄妹...”
于是三人一起结伴而行,那男人姓张名大虎,家里有个老婆,育有两个孩子,养了十几头羊,家境在村子里算宽裕的。
三人回到张大虎家里时,张嫂子正在厨房里忙活,一块篱笆围成的小院里,圈出了两三块土地,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两个总角小儿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媳妇!我带了两个客人回来!晚上加几个菜,炖个汤!”
张嫂子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个漂亮得像画一样的年轻人,先是一愣,马上又是热情地一笑,“诶!”了一声,便回到厨房忙活去了。
张大虎请华桑和苻琼到正房里的餐桌上坐下,一进门就是一张土炕,炕上铺了麻布的花毯子,还搁了一张矮木桌,桌子看起来油油的,上了年份的样子。
两个孩子看到陌生人来了,都探头探脑地跟进来,大概是觉得华桑和苻琼的气质与他们身边的人都不同,只敢怯生生地望着,不敢上前搭话。
张大虎往炕上一坐,往身边一指,“坐!坐!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
苻琼和华桑也不介意那看起来灰扑扑的麻布垫子,都盘腿坐上炕去。他们聊着天,吃着瓜子,还偶尔逗逗两个孩子,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听张大虎说,他们这的人就是这样的,遇到投缘的客人,他们就愿意当做亲人一般对待,即便是家里条件极差的人家,也会去邻居家里借一只鸡用来招待客人。
华桑也是真性情的人,很快就和赤诚的张大虎一家打成一片,那两个孩子也高兴得不得了,觉得华桑就如同天上走下来的仙女姐姐似的。他们粘在华桑身边,一直问她天上是什么样子的,华桑也就顺着他们的说,跟他们描述碧海森林里各种各样有趣的情景,听得两个孩子一愣一愣的,满眼都是崇拜。
苻琼有些安静地坐在华桑身边,只笑着看他们。他成长的环境让他习惯于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当有人无缘无故对他好时,他反而不能坦然地接受,因此始终怀了一份谨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