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反正我是真的饿了。你有没有忌口的菜?”他拿着菜单说。
“没有!”
“那就点一个糖醋排骨,清炒虾仁,清炒时蔬,剁椒鱼头。”
“够了吧,我们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如月小声地对他说。
“没事,饿了这么久,我们多吃点,反正你那么瘦,又不怕长胖的吧!”他笑着对她说。
“服务员,再来一份烤羊肉串和一份紫菜蛋汤,外加两碗米饭。”
“点这么多,你吃得了么?”如月感觉有点浪费。
“放心吧,他们家菜的份量不大,味道却好,保证我们可以吃完的。”何年朝她挤了一下眼睛。
“你要喝什么饮料?啤酒喝吗?”他问。
“不喝,你不是点了紫菜蛋汤么?”
“那不一样。”
“真的不用。”她压低嗓子说,她确实有点饿得没力气了。
服务员端过来两杯菊花茶,如月说喝这个就可以了。
何年笑她这么好养活,一点也不挑剔。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有一天晚上他约她到宿舍区散步,不知道不觉散步到假山后面。
何年突然从身后抱住如月,如月全身像被电到了,条件反射地挣开他的怀抱,快速往前走了几步。
他有点尴尬,他想也相处这么久了,到今天连她手都没牵过,每次他试图用手去触碰她的手时,她都有意回避自己,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自己,于是咬了咬嘴唇问她:“你相信爱情吗?”
“不知道。”她沉默很久才说。对于单亲家庭成长的她来说,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也是她不敢奢望拥有的东西。她在心里讥笑自己,并没有见过完美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却在心底渴望着最美的爱情。很多家庭的往事在她的刻意遗忘下,记忆已经不太完整,就像一张被撕成碎片的照片,飘飘扬扬,零零落落,但每一片上的内容却都可以提醒她许多的事情。她心想,对于两个城市而来的人,此刻两个孤独的人,抱在一起是否会温暖?是否会有将来?她真的不能确定,对于她来说,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
他说:“你有点紧张,怕我诱惑你?”
“不知道。”她摇头,她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谈恋爱应该是什么样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交流的能力。
他再一次尝试靠近她,她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但一动不敢动。再后来,他均匀的呼吸拂着她的后颈,他从身后环绕着她纤细的腰。
她不动声色地想挪开他的手,试了几下没成功,他反而扣得更紧,紧得她似乎喘不过气来,她慢慢放弃了。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她又恐惧又难受,他的手经过每一处时,她都轻微地颤抖着,她全身似乎燃起了一簇簇火苗,灼烧着她。
“不要,不要。”她轻轻叫着,试图推开他,他却一把把她身体扭转过来,用嘴唇覆盖在她的樱桃小嘴上,她紧闭着眼睛,心中既渴望,又害怕,她不知道按这样的发展,后面会是怎样的结果,何年似乎轻车熟路地把手伸进她的背后,摸到她的内衣扣,他解了半天也没解开,正准备解开时,她突然拼尽所有力气一把推开他,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慢慢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说:“不要,我们不可以这样。”她心想彼此之间确实有一些好感,但还没有发展到这种地步,一切似乎太快了一点。
他试图再过来抱住她,亲吻他,他似乎刚刚进入状态,现在突然被她的逃离弄得一下子欲火难耐,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既然是谈恋爱,连个牵手,亲吻都不可以,那算什么谈恋爱呢?他看很多同事谈了不到几天就去外面开房了,而他自认为和她谈了快一个月了,连手也不让碰,吻一下也不可以。他心想这女孩实在非常难追,起初他提出的邀约,三次里总有两次要遭拒,约出来后她又过于沉默。他几度几乎要打退堂鼓,因他自小便从未在异性面前受过如此的冷落与打击。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如月,我喜欢你!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她沉默,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但如果不答应,那刚刚的行为又算什么,她也在内心追问自己,喜不喜欢他。她内心真的没有明确的答案,这真是好笑。难道就一直这样暧昧不清吗,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恐惧男女关系。
也许了解一个人需要很久,但对一个人心动只需要一瞬间。何年知道自己自从第一眼看到她的眼睛时,就已经被她勾住了魂,朝思暮想都要和她在一起,他之前在大学里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毕业时就分开了,这种分开他认为是水到渠成的事,也没有多少难过,那都是青春年少的事了,但他遇到如月就不一样了,他自认为自己是奔着结婚去谈的,可是她一点都不给自己机会,但又没有明确拒绝自己,好像有希望,又好像是无尽的等待。
如月委婉地说:“喜欢一个人只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快就会随时间的流失而消失,感情只是一时迷惑,可是两人的相处需要互相了解,而你并不了解我。”
“那就给我一点机会了解你,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来认识我,好不好?”何年几乎恳求她。
从那天起,何年与张如月开始了正式的交往。何年还请组里的好朋友和同事一起吃了饭,隆重地介绍了她。她却认为这么做太过大张旗鼓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何年看似真诚的表白所感动,她只是觉得,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你可以依赖他,你可以小小地利用他而不必心存愧疚,如果再次遇到像上次那样被上司骚扰讨厌的事情时也不必自己去承受,这种感觉多么好。现在她也算是名花有主了,再也不用担心追求者的骚扰了。
她并不相信何年对她的爱真的那么深,但她也不怀疑,她觉得这样挺好,也许平平淡淡才是真,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让她感觉害怕。因为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利用价值,她心中有点无奈,没想到自己的初恋谈得竟是这般无奈。比起如月可有可无的态度,何年却认真多了。他是本地人,经常回家带母亲做的菜过来给如月吃,虽然他也无数次提过让如月去他家里,如月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虽然何年一再说自己母亲非常友善,而且非常想见见她,但对于见何年母亲这种大事还是令如月不安。如月的一再拒绝,让何年感觉她是不是太过害怕了,总是笑她,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她生长于一个清冷的环境中,即使是已逝的那些亲人,也极少有人将情感向她表露得这么明显,而且她自认绝对达不到他口中近乎完美的标准。
尽管她内心深处认为,自己家庭特殊,但这也不能怪她,无论她对错与否,都无人有资格过问她的过往,但父辈的事确实令她无法自信起来,但她仍然向何年坦白:“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可能也并不符合你的理想。”
“我确定这一辈子要找的人就是你!”何年动情地说。
她小小年纪,却渴望过平顺的生活,无论工作,或者感情。一直以来,她渴望的正是这样的一种生活。她害怕人生的大起大落,害怕生死离别,那些不确定的事,无法掌控的事,都令她恐惧,她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如今这个恋爱就让她感觉到很有不确定的因素,仿佛一切都不受她的控制,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那些在她童年经历里烙下深痕的过往,就仿佛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剧情早已模糊,只余下几个泛着怀旧色调的光影片段,如果不去刻意去回想,便根本不会记起。
这偌大的公司,成千上万的人,很多人在路上擦肩而过却从不相识,也许曾经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或者一起去过公司的小超市,她一直认为,在这么多人中能有机会相遇相识相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何年如何就从一堆人中相中了她,这或许就是有缘,但她一直觉得,有缘还要有分才成,有缘无分还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