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的声音恭敬而沉稳,像是一块千年不变的磐石。
“没错,最近几日,京城回春堂的人马也愈发活跃,但他们是从三年前您诈死开始查探,此时属下做的干净利落,相信他们查不出什么,只是若是罗公子与陈老联系,恐怕此事便瞒不住了。”
帝姝眯起眼睛,扯了扯嘴角。
“不会的,宴南修那边一定看得很紧,我实在是不懂,陈老一介医者为何要与权臣搅和在一起,难道不怕名毁家亡?”
凌风跪在地上没有动静,他的任务只是把其他暗卫打听到的消息完整地呈报上去,至于发表看法……
他是一个暗卫,不需要有自己的看法。
“另外,陛下,智州的兵动了。”
帝姝对调兵十分敏感:“动了多少?”
“三十万。”
屋中陷入了沉默,智州是京城以北的一个大州,土地广阔却并不富裕,因地界寒冷辽阔兵将也众多,不过也与祈州一样,与外境相连。
边境动兵不利于国家稳定,这是黄口小儿都明白的道理,看来这位伪皇是下定了决心要拿一国王朝的命运去稳固他的皇位了。
“有祈州横在中间,南方九大州的兵力都调集不过来,祈州边境遇难,京郊的三十万备倭兵又要派去支援,他便动了智州的三十万军队,这一抽调,恐怕北境也即将不稳。
北境的游牧民族比祈州外的还要凶悍数倍,如此行事,恐怕他们要反。”
帝姝的眉头深深皱起,开始剧烈地咳嗽,她之前竟然没料到,伪皇竟会下如此一步棋。
下棋!
帝姝脑子嗡的一声,谢景琛惯爱下棋。
一盏茶,一副棋盘,一炉琼檀香,他可以在寺庙的禅房中呆上整整一天。
此人精通棋术,心思深沉,若是他为伪皇献此计……
一口鲜血喷出来,凌风急忙前去替帝姝顺背,怕她被口腔中的残血呛到。
没错。
帝姝在心中将此事翻来覆去想了数次,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法子,倒是真像极了谢景琛。
外人眼中,那个被灭了全族的落魄世子已然算是半个和尚,成日里泡在寺院禅房,把自己关着,不问世事的样子。
可帝姝知道,她懂他心中的不平,当年定国公是含冤而死,他不愿出仕,实则心里是恨透了皇家。
帝姝脑中又回想起那日定国公府,枯败的梅林之间。
谢景琛带着一副半面昆仑奴的面具,手执长剑而来,他心思深,他学问高,可这剑却是使得真不好,武功也是平平,这样也敢来刺杀她,不过是仗着她对他的爱。
他向来是爱左右手互弈的,因为棋不逢对手。
帝姝平稳了一下气息,眼中沉寂地可怕。
棋局如心局,他满腹恨意,她心念苍生,这不是一场厮杀,而是……一次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