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我得再想想。”
宋星漏心漏跳一拍,总觉有些不可控之事要发生了,心里不安的很,作为祭星,这种自身的直觉判断总让人心惊。
走出宫墙,望着大晴的天空,那些看不到的星星周而复始地运转着,宋星漏不由叹气,星轨运转又会何番光景,恍惚想起那夜贺兰浅说的“星星真是好看啊”,不知为何一阵心悸。
雪化了不少,贺兰浅今日心致正好,望着天色,夜晚星辰烁烁“把提灯给我,不用跟着我了,我自有打算。”
贺兰浅在宫婢面前想是个不好相处的人,颜承钰又宠得厉害,更没人敢违抗,只得答个“是。”
提着提灯,贺兰浅心中好笑,呆在这里三年,竟只有那个御花园熟悉些,回想起南方的曾经城池,年少的姑娘曾逛了个遍,绕水桥廊,楼阁亭台,连着民间的青板小巷都留过自己的身影,总想着何时能看见那北方的大雪纷飞,如今见到,心情却不同了。
慢悠悠的逛着,贺兰浅竟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站定在高高的宫墙下,两侧宫墙刷着红漆,无人的道上只有宫灯暗暗待守在原地,贺兰浅总觉自身渺小。靠着宫墙,把提灯放在地上,望着茫茫星空,贺兰浅啊,贺兰浅,别忘了自己的誓言了。星星在天空上静谧挂着,无辜得很,闭上眼睛,有些脱力从宫墙上滑落,国运果然已经在运行轨道上了。
“公主去哪了?你们就是这样看着人的!”仪恩馆里跪着一地人,气氛紧张得很,贺兰浅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场景,“是我,我不让他们跟着的。”
颜承钰回头看着提着提灯的人,心中一紧,步子有些乱,一把就把人搂进自己怀里,贺兰浅本就有些脱力,这么一抱更是身上发软,“难受。”
“怎么了,太医,愣着干什么,太医啊。”颜承钰有些慌乱
贺兰浅倒有些好笑,倚着颜承钰拿来的枕头“你一个圣上,慌成这样成何体统啊”
“怎么样?”颜承钰没理她忙着问太医
“公主没事,只是有些气虚,药到不用开,好生静养着就可。”太医没敢去在意贺兰浅话中的亲昵,什么该做什么该想向是明白。
颜承钰一愣,神色微冷“知道了。都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
贺兰浅只默默不言瞧着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的人,想是气到了极点,连睫毛也微微颤着,大腿部分的衣料被紧紧地攥着,褶皱很是明显。
也可怜它了。贺兰浅这个时候竟还有心情去可怜衣服,也不知道应该可怜谁。
“你占星象了。”不是问句反而是一句肯定
“也是,我从来拦不住你”语气似无奈又似悲凉“你可怜可怜我,贺兰浅,可怜可怜我,是不是贺兰家的人都是可以这样不管不顾,狠心理智,我真的比不过,我甘拜下风了,真的···后悔了。”
说罢起身,似乎还不能平静,那个装满茶水的杯子遭了殃“匡嚓”一声摔落在地,溅了颜承钰一衣摆,推门出去。
你后悔什么呢?是不是就不该遇见贺兰浅,是不是不该去招惹她,如若知道我是个狠心的人,是不是第一时间就会躲我远远的,可惜了是吧,后悔了是吧,挺好的。
贺兰浅无声笑了,如果忽视眼里溅起小小水花,那么一切就好极了。
在这以后,颜承钰似乎不去管贺兰浅了,下朝就是书房,朝臣提着秀女之事,也没了以前那样抗拒,一句“瞧着办吧”搪塞。
又是一年十五花好月圆,白日里,颜承钰再也批不下奏章去,索性把一旁的字帖拿来临摹,字帖是一些散散碎碎的不同纸张整理而成,样子有些旧了,但看样子被人保护的很好。
临摹着字帖,颜承钰就开始走神,多久没见她了,这样想着竟在临摹纸上写了起来
“久不见君,甚是想念。”
一句写下,似有懊恼又有无可奈何,把笔放下,索性不去写,看起字帖来。
字帖的字可以看出写者定是个娇俏的姑娘,小篆写的很漂亮。在这些纸张的或开头或末尾总是那么一个人的“久不见君,甚是想念”,如戏词中男女主人公般浪漫。内容则总被生活的琐碎和或悲或喜的感情占满,似乎恨不得不将自己所有的琐琐碎碎皆告知在这短短篇幅,让读者难迈出她的生活。
“今日里,我又犯错了,又被父皇骂了,你在干什么呢?听说后山梨花开的盛极了,等你回来它可能就谢了,不过别担心,我特意摘了一只用作书签,下次你也就能瞧见了···”
“近日里,他们不准我出宫了,真是的,好无聊啊。”
“我自己做了点心,下次给你尝。”
“功课真够累的,不过我进步了好多,他们说我也可以观星象了,太好了。”那是贺兰浅第一次提及观星象,可惜颜承钰那个时候没能在意,世事总难料。
又发起了愣,记忆似乎是要回到年少时代,那个时候颜承钰只是还尚称为大金国的世子,贺兰浅也只是云朔国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