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鲸病房的呼叫铃没有响起,但是白净毫不犹豫啪的一声合起手上的书,跟在霍渠夕身后向白鲸的病房狂奔。
等霍渠夕刷地拉开门,他一眼就看到了他最害怕看到的人:兰野。
兰野也是医生。
区别在于他负责想活的人,兰野负责想死的人。
他明白白鲸还是毅然决定安乐死了。
毕竟都2039年了,安乐死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为什么。”
他痛恨地看着躺在病床上面容平静的女人,痛恨她对自己的真心视而不见,也痛恨她对自己这么残忍。
白鲸柔声回答:“渠夕你知道的,我在这里的原因就是我拒绝你的原因。”
“为什么?”
这回他看向那名帮助白鲸安乐死的刽子手,这次的痛恨更真实不加掩饰。
“她付钱,我执行。”
沉默寡言的男人表现得毫无愧疚之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只有藏在袖子里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
白鲸看着冷静的男人全然失去理智,出言安慰道:“事已至此渠夕你出去吧,你想看着我走吗?你不想的。等我彻底走了你再进来带我走,我的身后事也全权交给你,我们之前商量好的。”
霍渠夕的心被几句话戳的千疮百孔,对这个女人爱是也不是,恨也不是。
奈何那个狠心的女人再也不给自己任何挽回的机会,他只能泪流满面地离开了房间,在外面无力等待心爱的人彻底离开人世。
世界上还有比看着自己爱的人离开更残酷的事吗。
有的,就是亲手送走自己爱的人。
兰野看着脸上渐渐失去血色的女人后自嘲一笑,也冷静地走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从来就没资格辩解什么。
这次也不过是白鲸对他另一次更加彻底的漠视。
他活该的他心想。
白净算是四个人里表现的最正常的,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老师!您!你怎么能……”
白鲸知道这个把自己视为偶像的小护士要说些什么,她释然笑笑:“没什么的,人总有这么一遭。”
可白净还是难以置信。
白鲸住院半年多里她是知道的,白鲸根本没病。
毕竟每次霍渠夕给白鲸开的都是维他命和保养品。
将事情前后联想起来不难猜到,白鲸是为了有合理的理由安乐死才住进了霍渠夕所在的医院,用最合理的法律程序杀死了自己。
可是事已至此,白净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挽回不了白鲸的生命,她伤心转身准备走出去。
当她握上门把手,白鲸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净,你玩游戏吗?”
白净疑惑不解。
回头道:“老师,您说什么?”
白鲸的呼吸开始有点急促:“我说,好的游戏都是有彩蛋的呢。”便费力地挥了挥手让她带上门。
白净走了出去,门口站着痛苦不已的霍渠夕和面若冰霜的兰野。
生死只隔一道门。
病房里的白鲸感觉到生命最后的时候即将来临。
她看向特意提前打开的窗口,漆黑的夜空上方渐渐绽放开万千的美丽花朵,远远地传来阵阵礼炮声。
她艰难地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
23:59。
那两条微博自己早就编辑好了,想了想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忘记交代,唯一的遗憾倒是有,可就是那个遗憾让自己走到了这般田地。
她捂着眼睛痛快地笑了起来。
还来不及将手机放回去,就在一片五彩斑斓的光中彻底离开了人世。
门外的几人都听到了咚的一声,那是什么东西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霍渠夕终于忍不住扶墙放声大哭起来。
兰野的身子一颤,整个人竟然控制不住地轻轻发抖,他只好死命掐住自己。
叮。
叮。
全世界关注白鲸的读者同时收到了两条推送消息。
白净手机也震动了一下,她走到角落拿起手机解开了屏幕,点开推送一字不漏地阅读完了俩条博文,往上一划输入了一串号码。
“嘟嘟嘟……”
“喂,看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男声:“嗯,看到了。”
白净嘴角一勾:“那么我亲爱的哥哥,欢迎和我一起来到,渺小的游戏。”
“嘟。”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