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极不情愿地收下了她,板着脸给她安排了一位师傅。
黄昏下了班,何晓芙回到家径直倒在了床上,她不想吃饭,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她只想静静的睡去,母亲进来关切地问她:“晓芙,怎么了?”
她平静地答道:“我很累,很累,想睡觉。”
昏天黑地地睡了一晚,第二天她继续跟着上白班,下午的时侯张琴来组上检查试样,她趾高气扬地命令她:“把试样给我取下来!”,何晓芙一声不吭的取下了样交给她,她却大声斥责道:“还要测直径,你是不懂还是怎么的?”
何晓芙于是又去测直径,她又叫道:“谁让你这么测的,数据错了,你能负得起责吗?老李,你怎么教她的,什么都不会。”
老李是她的师傅,他板着脸对她道:“工作时认真点,别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思想尽开小差。”
何晓芙今天是第一次给断样测直径,谁都有第一次,谁的第一次能做得完美无缺。因此她低声道:“我没有开小差,我是第一次测这个。”
老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他认为她对他应该要绝对尊重,绝对服从。
张琴不耐烦地大声命令道:“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测。连这么简单的活都干不好,都不知道你还能做什么。”
何晓芙没有还击,她亦没有底气还击,她只有将头埋着,埋得很低很低,她眼里的泪和心里的痛楚不能让这些人发现了,那只会助长了这些人的嚣张跋扈。
下了班,她一个人走在夕阳中,如血的残阳正慢慢地沉向西边的天际,明天,明天它还会从东边升起,而她,她却不想在明早再看见它了。
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河堤,三月的河提,杨柳已经抽出了新芽,枯萎的野草也添出了新绿,对面的山峦又一派青油油的了,大地正在复苏,万物孕育着新的希望。而她却已失去了希望,她的城池已被荒漠掩埋,变成了一片死地。
她痴呆地看着夕阳烟蔼中无数翻滚的尘埃,感觉自己卑微得还不如一粒尘埃,这样的生命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一阵口水涌上了咽喉,她拿出了包中的一瓶安眠药,倒了半瓶在嘴里,然后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仰躺在提坝上,眼望天际,幽幽的白云浮过,前尘往事如烟似雾在眼前放过,她在手机里写了条信息:“永别了,来世愿意做一棵树,一株草,或一缕清风,但不愿意再做人。”
意识在逐渐模糊,她隐约听到了对面青山上杜鹃的哀啼: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