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段时间觉得自己交上不少“厉害”的人物,心里正得意呢,觉得这趟没白来。他跟那些人套近乎,人家也不怕教他。
元宝磨是过来劳改半年,毕竟是本村人,也没犯多大的事。他这半年还是因为张静芳那只手呢,等他出去了,必定得好好吃一顿来弥补这段时间受的苦。他隔几都能收到家里的信,头一封他还耐着性子回复,后面都懒得看,只抖露出家里寄来的粮票和钱。转头又拿去跟那帮“兄弟”淘换零嘴吃。
五月份这封信来的还有元槐,他在保安室看到这个“亲哥”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立领衬衣。上面还有一些拙劣的缝制痕迹,一看就知道不是外面裁缝做的,看到他,元宝磨心里有些淡淡的不满。他觉得自从分家以后,这个兄弟就越发不好琢磨了。他现在走路只是微跛,便是不奔跑,常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而自己呢,穿着麻布衫,连他老婆都没见到几面,更是心声嫉妒。干巴巴:“你来干嘛?信呢?”
元槐早在他来之前就把四周打量一番,这里跟他前世见过的那些监狱和牢不一样,看着其实是一座农场,不过禁止出入。他淡淡开口:“奶让我给你托个信,你媳妇怀了,现在在家等你。你好好改造,等年底回家。”
“啊?”搓着手的元宝磨愣了一下,他记忆在这几个月的重复两点一线的生活里被无限次的刷新,等他想起怀艳梅,竟夜想不起他当时是如何喜欢上这个女饶了。
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原本他应该是喜欢怀艳梅,可是对于元宝磨来,他从没有谈过朋友,这份喜欢也仅仅是她的斯文和秀气,与村里那些粗壮的村姑大相径庭的模样。而这份朦胧的美好,在他进入劳改所之后发生了改变。
他入夜的时候跟十几个大老爷们躺在大通铺里,除了红薯粥就是土豆糊糊,饭都吃不饱,何曾能想起感情的美好。而且他不止一次的想,假如不是因为她,自己是不是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元宝磨哎了声。这才恍然,他跟艳梅居然都有孩子了。他不清是喜悦还是别的,只觉得胸口发胀。他难受啊。“有没有给我寄粮票”他迫不及待冲过来讨要钱粮,元槐就退后一步,用指关节敲了敲保安室的桌面,他听到“咚咚”这才注意到那封信。
他:“你在劳改农村没与人打架吧?”他这么问,在元宝磨下意识目光微微往身侧一撇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较量,而此时,身后有个声音若生若气“有有我的信吗?”原来是文兴学,他比较元宝磨来,狼狈不少。
要知道劳改农场再不济,那也是关了不少老改犯的。可不能指望这些人都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以前是混在女人堆里能讨好,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元宝磨还占了个身高体壮的优势,不比文兴学,出门就遭打劫的。他那点粮票都叫人搜刮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