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光在一大片摇曳的水若兰中醒来,她的生机迅速流失,她的眼角犹有泪痕。
叶瞳殇额间的红色六芒星印记明明灭灭地闪着光芒,有一晦暗的蓝光在那红色六芒星印记中闪现,它跳动着,最终璀璨夺目地停留在了那红色六芒星的中心,停留在了叶瞳殇的眉心。
叶瞳殇对着煜光俯身:“谢谢你。”
烈日灼目,青石板的这边,水若兰盛开得热闹,青石板的那侧,荒草丛生得凄凉。
那荒草丛中站立着一个孩童,他的长发极地,犹如最为华丽的锦缎,他迎着烈日,丛丛野草在他的脚下沙沙作响,他的手中提着一盏红色的宫灯,他站立着,不动不响,姿态亦是一成不变,他在这里,等待着一个人。
煜光抬眼,看见那个孩童,他的身姿眉眼像极了那个被囚禁的孩子。煜光站起了身,她看着那个孩童,踉踉跄跄地艰难地向着那个孩子行去。
铭望着那个意识模糊的女子,温和出声:“铭,我是铭。”
那个女子还在行走着,她的生机流失,意识混沌,铭静静地凝视着她,眉眼间漾开笑,俊美异常:“娘亲,我是铭,不是颜煜。”铭的目光弥漫开来,融进每一寸的光线中,他道:“娘亲,就停在那儿,莫要过来。”
煜光的一只脚踏上了青石板路,另一只脚堪堪地停留在了水若兰花丛中,将前不前。
宫灯中的烛火跳跃着,霎时光芒大炽,铭道:“娘亲,自我生时,我喊你一声娘亲。自那时起,我便想着一生都要护你爱你。不管何时,不管你如何待我,我都要在原地等着你。我都要为你点燃一盏灯,照亮你我回家的路。”
“娘亲,你看,我从万千尸骨中爬出,为你点燃了一盏灯,这灯从未熄灭。”
那烛火更甚,它跳动着,冲破了灯身,那灯轰然炸裂,消散在了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铭的容颜在烈日的映照下几近苍白,那炽热的光线包裹着他,将他带离地面。
那个小小的孩童,开始快速地成长,童年,少年,最终定格在他的十八岁。他的容颜俊美异常,不似颜煜,亦不似煜光,他是从天地中生出的魅灵。
那个少年,走过了漫长的十七岁,终于成长起来,终于长成了他本该长成的模样。
铭从那炽热的光芒中脱离出来,他脚踏上枯草地。
阳光黯淡了下去,煜光的目光涣散开来,铭道:“娘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娘亲。自今日起,从此刻起,你入轮回,我为魅灵。你我,生生世世,再无羁绊。”
那一大片蓝粉色的小花,渐次枯萎凋谢,它们从根部开始腐烂。
煜光闭上眼,重重地躺倒在那一大片枯萎的水若兰上,随着它们,腐化成泥。
这时光,太长太久,太苦太难,拼了命,剖了心,求不得一个称心如意。有时,倒不如遗忘,黄泉碧落,烟火人间,再不相见相识。
叶笙琦站在忘川的岸边,向着那渡公遥遥呼唤:“渡公,渡公,来一下可好?”
那破败的小船穿过重重黑雾,遥遥地向着叶笙琦驶来。
船上的老者静静地立在叶笙琦的眼前,目光却并不落在她的身上。
叶笙琦笑得和气:“渡公,我此来想向你求一物?”
“何物?”
叶笙琦笑得更为温和:“我想向你求取孟婆泪。”
渡船上的人淡淡开口:“孟婆泪应向孟婆求取,吾又如何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