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望着满脸灰渍,乱发贴脸的天使小姐,很快便默默流下了眼泪——这个时候,她的眸子里满溢着愤怒和怨恨。
因为看过厄休拉.红月的形象,路有为这个时候大概也能猜出沃克马女儿的怒火指向的是谁。
“那个‘厄休拉’……那个女人,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塞拉尔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动摇:“只不过,现在她在做非常非常糟糕的事。为了阻止厄休拉继续伤害你爸爸这样的无辜之人,我和她必须做个了断。”
红发天使又笑了笑,微微俯身,继续对沃克马的女儿说道:
“我变成天使的时候,也就比姑娘你大一两岁吧——那个时候,姐姐我也是过过一段看不到明天的艰苦日子的。
“只不过,我在那几年里没有因为生活艰难放弃希望,现在才能抓天的尾巴——我不仅能帮助自己,还能分出力量来帮别人了。”
她撑起上身,望向情绪低落的沃克马、他茫然无措的儿子和那些愁眉苦脸的员工,朗声说道:
“我不想粉饰太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们的日子都会很难过。只不过,只要你还没有认输,自暴自弃或者自甘堕落,不论生活变得多么糟糕,也还有那么一点可能找回希望。
“这种希望甚至不需要依靠神明就能得到,想想看,这难道不是四海凡人最大的光辉吗?”
沃克马他们怔怔地看着塞拉尔离开,路有为虽然也想说点儿什么,却一句话也组织不出来,最后只得摊摊手,表示放弃。
沃克马的女儿依旧怒视着红发天使和这个突然出现在现场的陌生术士,只是,她的眼眶里已经不再有新的泪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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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
“你的直觉?”
一路上,塞拉尔一直都撑着脸颊,面色淡然地观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直到十分钟过去,坐在副驾驶上的红发天使才回过头来,对路有为说道:
“你放在架子上的那部裂屏手机、那张莫名其妙的官方执照......这还没算能把你连车带人一起转化成基础以太单元再重新组合的法术,还有上个月的事——
“一个辞职离开协会的退休调停员,为什么会主动参与到涉及一阶异化法器和国家利益争端的事件里?而作为管理局探员的老白和我,哪怕是出于起码的职业道德,也不会那么早就急着给你传递情报。
“呵呵,我们回家之后,直到洗澡上床为止都没去思考自己早上的行动到底有什么反常。”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路有为本来也没指望自己能瞒过这些熟人——只不过,真到了塞拉尔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路有为装模作样地盯着手里的艺术杂志看了好一会儿,实际上,直到塞拉尔伸手抽走那本期刊,他都没看进去书页上的任何一件作品。
路有为非常烦躁,却没法让那种烦躁显露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塞拉尔盯着路有为的红色双眸似乎流露着一丝怨怼——哪怕这位天使一天里有大半时间都在发牢骚,那种怨怼也显得过于真诚,完全不像是茶余饭后抱怨管理局上司时喊喊就完了的虚张声势。
“我到底想说什么?”
塞拉尔倒吸了口气,接着便赌气似地重重靠回了椅背上:“老路,从认识你开始,老白就一直认为能正常生活,甚至可以随意离开官方组织的‘异术师’很不简单。
“虽然我不是那种喜欢揣测他人的家伙,但到了这种时候,哪怕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我觉得自己也有怀疑的资格。
“不论你隐瞒了多少秘密,至少有一件事你应该非常清楚——想要掌控自己的生命乃至更多的东西,你需要的力量就越大。这回的冒险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个开始,
“但是等到你走了很远很远以后,回头可能会完全认不出今天的自己——我已经不能保证现在的厄休拉就是我认识几十年的姐姐了,只是,很多人为了所谓的成就,经历的异化可能比她还要可怕。”
路有为苦笑了一阵,这才望着窗外绵延的工业园和山脉,自语道:
“如果不愿意冒险,任何人都不配谈论梦想——吗?”
“这不像是你说话的风格啊。”
“还真不是。”
这是洛塔丝.奥瓦尔那个古老眷族的语录,在四海世界,路有为觉得任何一个凡人都不该随便用眷族的格言对事物下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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